在成熟前吃掉(2)

“阴就是阳？阴间就是阳间？”我有些失望了，阴间这个话题瞬间从神秘莫测跌落向平淡的诡辩论。他和他师父只不过是“不普通”群体中最普通的个体。
老头沉默了一会，没有再开口。我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老头说。
老头这句话又把我的好奇心给点着了，像是点烟的时候，怎么也打不着火的打火机突然窜出一股烧到眉毛的大火苗。
“现在就带我去！”我说。
“你先静下心来，把眼睛闭上。放空思想，跟着我。”老头说。
我按照老头的指使闭上了眼睛，心里不禁嘲笑自己怎么做这么蠢的事。但做都做了，索性听他的。
老头继续引导我：“感受到了么，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化、割裂，又慢慢重新融合成一个球体。就像地球一样，没有南也没有北。”
我尝试把自己想象成一颗绝对球体。
老头说：“球在慢慢变小，变小，一直到缩成一个点，它没有质量，没有大小。接着你需要把这个没有质量的点无限放大。”
我在脑海中感受到一种宏大感，比任何视觉效果都要宏大，但也仅此而已。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
“看见了么？”老头突然说，“我刚刚在你的墓碑前放了一朵小花。那花是我从树根里摘下来的，在它还没有被传粉的时候。你的亲戚朋友正在悼念你，你的妻子很难过，但是她过不了多久也会离世，在他的右肺里长了一颗肿瘤，那些细胞正在增生，增长的速度很快，我数不过来。我们得走了，再呆下去空间会坍缩，因为空间不允许无消耗的阴长阳消。”

然而，我什么也没看见。
老头睁开眼睛，那慈祥的表情像为了满足一个好奇的孩子，打开了自己年轻时收藏“宝贝”的小盒子。
“怎么样？你看见了吧，不过不要伤心，人总是会死的，这是规律。”老头笑着说。
我没有搭话，只是在表格上默默写着：有严重的臆想症，可能存在幻视的情况，建议持续治疗。
此时我的心又被失落填满了。昨天同事小王说这老头有些说不出的奇特，我才来看看的，没想到只是单纯的精神障碍。
“您休息着，我先走了。”我礼貌地告别。
老头说：“走吧小伙子，西南方的火龙果要在成熟前吃掉啊。”
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过我在这里工作也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