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江湖夜雨(2)

陆幺不恼，只道：“我知道是你约我。”说罢带头直朝球场走去。
杨开跟着说：“我约你，是一定要打败你，抢了你的板。在这江湖，名声既是一切，可成名却不容易。打败了你，我不日便可扬名江湖，自称世外高人开馆授徒，从此名利无忧，再纳他三四房妾室，岂不美哉？”
陆幺头也不回：“这天下要打败我的岂止你一人，要我听你们每一个唠叨，怕不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休要婆婆麻麻，你只管开球便是。”
杨开自中年开始发奋练球，虽先天不足，但他比每一名球手都更加努力刻苦。三十年如一日，他踏碎了无数球鞋，打断了无数胶粒。他的动态视觉已经能够捕捉任何起跳会高过球网的来球，旋转、速度从未看错。只要那来球高过球网一寸，他就可以使出看家本领冲天炮，一记飞快的扣杀落台后直冲面门，如若拦它不住，必落得个乌眼青的下场；而即便拦得住，这球又快又不转，一顶就飞，一压就掉，对方也很难接的回来。“我的冲天炮，今日就要打落你的天外流星！”
杨开侧身站定，未打招呼，便左手上举做高抛状，球却并未露出分毫，而是被向他怀中扯了下去。他右臂猛地上提摩擦，左臂回拉合力把球狠狠摔到球板上，右脚重踏地板掩盖住发球声音，让球从腋下射出。强烈的侧上旋让这球走出飘忽诡异的弹道，先是因上旋太强，在第一次落台后猛往陆幺正手空当蹿去，待过网后侧旋逐渐显露，又转而横着拐向反手，更可怕的是，即便拥有这么快的速度，这球却是个不出台的短球。杨开得意之色更重：“我这个遮挡合力发球，不仅三百六十度都看不见发球手的动作，出手时机也极其隐蔽，就连摩擦声都被掩盖掉了。且不论你是否判断得出这球究竟会落在左边还是右边，就连这轨迹的长短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看破的。等你终于反应过来出手搓了这球，必惊叹它上旋之强，一旦冒高超过一寸，我这冲天炮可就要见血了。”

陆幺只右脚向球台中间垫了一步，亮开反手，向下剁去。
杨开道：“哼哼，你不错，不过还是太年轻，虽然看得出这是颗到反手位的短球，可你却不知道，这世上没人能搓住我这颗强侧上旋发球，马琳不行，陈玘也不行，你也不能例外。”说罢身形已经蓄势待发，让位引拍，准备使出得意绝招打这小子个七荤八素。
陆幺似未反应，僵在原地不动，前台的精壮汉子却先插了嘴：“你已经败了”。陆幺闻言这才有了动作，不过他并未准备迎击，而是扭头看向那人道：“你是下一个。”显然他已从那汉子眼中瞟见了杀意。
那弧线饱满、甚至称得上有些高的搓球终于飞到杨开的底线，恰落到他身前最舒服的击球位置，杨开纵身跃起，只等这球与自己的全力一击合到一处，他再也按捺不住得意的情绪，充满欲望的眼球几乎就要被瞪出眼眶，口中大喝一声：“呔”。
突然，异变陡生。那原本应当从底线飞出的球，落台后竟复又往台内跳了回去！世间竟有此等加转搓球？就算这发球的上旋全部转化成下旋，再翻上一翻，恐怕也不够让球回跳的。杨开此时人已腾空，脚下无根，却不想就此作罢，手上不停，腰腹暗加了力气，整个人以腰为轴上下一叠，竟用下盘之重力硬把上身给拉了下来，可多亏他早年是职业的跳水选手才有此腰力和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