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生】不能说的秘密 十六(6)

“罗浮生，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好像惊天动地一个大雷，罗浮生甚至觉得有片刻的耳鸣——耳边全是嗡嗡的声响，像失灵机器艰难运转时，零件摩擦发出的尖涩的声音。那声音响了好久，久到罗浮生以为自己一分钟前全是幻听，于是他开口问：
“你说什么？”
沈巍笑了，方才眼睛里盛着的一点光却消失殆尽。“你从高中时就喜欢我，直到现在，不是吗？”
“你不是喜欢我吗？”沈巍再一度加强了语气。
原来沈巍从一开始就知道，罗浮生想。
这时候，他的情绪却不是羞愧而是恼怒。他知道这怨气已经积了太久，只是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是那次沈巍说同性恋恶心开始，还是每一次他和沈巍在教室走廊擦肩而过的瞬间？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真的有在努力变优秀，尽管不全然是为了沈巍，或者说更多真的是为了自己。可他做到了，和沈巍一起站在领奖台上了。只是沈巍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说从未意识到，也不曾将他视为对手，甚至不记得他在几班。不是吗？
他小心翼翼保存了几年的感情，放弃了多少次又重新拿起来多少次的感情，在今天早上还挣扎着沉沦的这段感情，如今被另一位不应该知情的当事人重新提起，简单得像撕开一个塑料袋。

沈巍说得多轻巧，用一种逼供的语气就把他惶恐了多久的一颗真心，蒙在乌纱下的一颗真心，捅得干净利落。
他曾想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等他放下，或者等哪一天他真的有那个底气，他罗浮生会亲口说出“我喜欢沈巍”这几个字，会理直气壮，会坦然自若。那时候，由一个更完美的他来袒露这样一份干净的情感——在他看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哪怕一言不发，尽数埋藏在心底，或许等人过中年，甚至是晚年弥留之际，回想起来，那依然会是一种别样的纪念。
那么现在呢？
沈巍要他在不敢说话的情况下承认，他喜欢他。
罗浮生认为自己是不敢说话的。
但确实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好像真的只是一瞬，某种冲动控制住他，于是他回答。
“是，我喜欢你。”
你满意了吗？
唾弃我吧，污蔑我吧，厌恶我吧，远离我吧。
不要再送早餐了。你可以完全抛弃掉我了。
“你……”然而沈巍此刻看向他双眼，不是他所预料的那般。
罗浮生从中读出一丝惊喜。一丝意料之中的惊喜。
沈巍肯定是一早知道他喜欢他的事实了。那么，罗浮生想，沈巍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