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3)

这个二龙戏珠的笔挂是三十年前做雕塑的朋友送给老人的礼物，那位朋友做完这最后一件作品，将他托付给老人后，就含笑饮弹了。老人永远忘不了朋友最后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完成了最后一件绝世珍宝的喜悦，有解脱的快感，但老人怎么看都觉得还有些落寞的不甘。
老人看着笔挂上硕果犹存的最后一只笔，其他的几杆全秃了，做笔的买卖也在5年前停了。
拿起笔，老人浑浊的眼神中终于产生了一点光，大笔一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篇”一句对子跃然纸上。大字落成，老人抬手用袖子擦去额头的细汗，在工作台的角落，老人摁下了一个秘密的开关，一方印和一块u盘一起升了上来。这是另一位老友的遗物，老人看了看那块u盘，笑了笑，“这是我最后的体面了吧”。
老人拿起印章，在刚写完的墨宝题首，落款各落了一枚印。觉着没印清，老人又用力地将印压了压。看了看自己最后的作品，老人伸手招来一块悬浮凳，又从地下升起一块穿衣镜。
老人颓废地坐在凳上，看着这面镜子，镜子中是个衣冠朴素地老人，一席古典灰色长袍拖到地上，千沟万壑的脸上透射出两股精干的光，头发乱蓬蓬的，胡子耷拉在胸前，额头上是方才擦汗时袖口蹭上去的墨痕，袖口上有一大片由于不熟练地研墨沾上的团团墨斑，右手的手指由于几百年不停的拿笔形成的畸变，整个手指指节处有一块大大的茧，左手是之前换的机械手，上面却也因为许久没护理，有些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