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篇②」镜中人(12)

“我不知道，一切都和我已知的大相径庭了。”我诚实地告诉了他这件事，“所以，镜中人的事情，大概也结束了吧。”
“这就结束了吗？未来的我，你比我多活了这么些年，结果就是来选择做了我的镜中人，才做了多久就要走了？”
我想要点头说“是的，我该走了，珍重”，但是我却又想摇头说“我本来就是只想改变这一个过去而已”，但是我突然想到，他的未来其实没有改变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明白这一点，但是我能确定的就是，这个过去的我所要经历的未来还是没有改变，虽然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是他确实和我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我引导他做出的选择，他便真的做成了，这样一来应该不会存在偏差才对……唉，罢了，这并不是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我忍住了最后一问没有说，只是报以笑容，跟他道了别。
「长梦」·终
「不要出现了梅瑞狄斯的死，才会想着去拯救艾瑞卡。」——《Detachment.》
“那么，你要终止契约吗？”正对着镜子的我，身边出现了恶魔，那恶魔长着一张我熟悉的脸——那是我自己。
是啊……
在签订镜中人契约双方之一，那个年轻的我，是曾经的我，另一个，也是我，只是我已经在这场噩梦中煎熬了十数年。

那个拿出这份契约的恶魔，也是我。
是我的倔强，
是我的不甘。
是我至极的无力，
是我深邃的绝望。
是我破灭成空的幻梦，
是我无法挽回的悔意。
我看着眼前的镜子，那个属于过去的我的干净脸庞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邋遢和懒惰导致没有及时清理，看上去像可怜乞丐一样的乱糟糟的胡子和头发，那个让我感到害怕了的恶魔，和我的这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你要终止契约吗？”他再次问我。
而我用了另一个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回复了他：“我想终止这场不会停下来的梦了。”
是的，这是一场不会停下来的梦。
我曾经和夏梦云的关系亲密无间，情同姐弟，可我却不自知，那是她对我的喜欢的最大表现力度。
我未曾见过她真切喜欢过我的模样，遂我更不能在梦里想象着她喜欢着我的样子，更不能幻想出更往后的日子。
所谓镜中人，根本就只是我的幻想，我的一厢情愿，我那不愿面对过去的怯懦，那是我贪婪得、贪婪无比得、异常贪婪得想要改变过去的强烈愿望。
十多年前的一天，一次放假的时候，我们相约去了校外的一个大图书馆，那是一个阴沉寂寥的日子，乌云密布，我们缓慢前行着，穿过了一座座沉闷的建筑和公交车站，大雨似乎快要降下时，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映入眼帘，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踏入图书馆，在那里我们都找到了各自喜欢的书籍，而旁边还有着一家小书店，按斤售卖着书本，这让我们更加开心，也让我们的旅途变得更丰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