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客(6)

他终于在人群的最密处找到了那厮。仍然是不曾更换过的衣物，仍然是一样的破旧，这次却有了不一样的坚毅。被面罩笼罩之下的眼神里，在望向台子中央的柱子时，漏出了罕有的光芒。
“我说你小子，怕不是和先帝有点关系罢。”
为了不暴露自己认识这异乡客的事实，老郑只能绷住嘴，用最不被人注目的口型，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来。
身旁虔诚的信徒中，却有一个仍然看见了这偷偷摸摸的行为，当即诬陷这人便是行刺帝王的凶手，身旁乌合之众纷纷转过身来，要将老郑二人一同捉拿。
老郑连忙摆手却也无法自证清白，只能在最紧要的关头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这个同样身处困境的家伙。
“愚人不晓，知人不言……自有天意，毋欲多解……”

他不知从哪里抄来两根木棍，估计便是从身旁燃着的火堆中取的罢，却一点也不耽误这神秘人敲打着仍然闪着余热的木材，清脆的邦邦声中人群无不发愣。异乡客顺势牵着老郑的胳膊走出纷乱的人群，老郑立马凑上去告诉仅有自己发现的丛草之路，不知多久重新走到了那片羽毛眷顾的地方。
老郑朝着天空叹了口气。这一次并没有避开那异乡客，——或者说，便径直是叹气给他看的。他沉默中从自己的口袋取出那银器，重新递还给异乡客。
“你也不必多解释了。看来我的猜测没有一分错误。”
老郑背过身去，右手指着为数不多的云彩，左手则背过去，一副早已不耐烦的样子。
他的背后又传来同样的低沉而让人浮想联翩的笑声，尽管这次没有吓到老郑，却仍然让他感到分外不适，在说不上是艳阳高照的天空之下，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