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热帖】从艺二十载,我做了那戏中断肠人01(3)
骤然从朝五晚九的练功演出,到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时间。说不清是想补偿还是报复,我开始沉迷网吧和游戏厅,烟抽得也凶,每天浑浑噩噩,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串。
捱到十六,勉强可以合法自食其力了。去过朋友开的台球厅兼过职,摆球、清扫,偶尔充当陪练赚点零花;也在披萨店端过盘子,和打鼓不一样,手腕是朝上使劲儿,损伤似乎更大。
毕竟年轻,总得为往后几十年做打算。十八岁这年,我再次返京,希望找份能够维持生计的工作。
有朋友介绍我去酒吧驻唱——很早萌生过唱歌的想法,苦于没有门路,最早从家里带来的钱,全为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埋了单。
面试那回,是两年间头一次开口唱歌,没等老师喊停,自己就先听不下去,从此打消这蠢念头。
不说相声、不唱歌,是客观原因不可以,也是主观上不愿意。当时是真觉得自己和这行缘分断了。变声最严重的时候,连说话都受影响,还能指望什么呢?
学的手艺吃不上饭,没学历没背景又没经验。餐厅吧员、超市收银、冰场维护,哪里招人就去哪儿,大多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服务行业。偏我又不是能伺候人的脾气,骂不还口尚且能忍,打不还手必是不能,光是和客户起冲突被开除就不下三回。
没钱花的时候睡地铁站、睡公园长椅,甚至在厕所边儿上打过地铺。即使努力工作,微薄的收入相对于北京的生活成本也杯水车薪,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在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挣扎着求生。
大概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我虽然一直记得那时候过得很苦,直至如今想来仍觉得苦,却实在不能仔细回忆起究竟经历过些什么,不外是求人难、人情薄,人心险,这不都是世间常态吗?
常态里一点意外,才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我真不是因为她请我吃了碗拉面就喜欢她。那只是次并不算浪漫的邂逅,我落魄狼狈,她雪中送炭。
她给杂志和言情小说做扉页的模特,这活不是天天有,日子也过得很拮据,没有拍摄的时候就到舅舅的拉面馆里帮忙,多少拿一份能糊口的保底工资。
我不是顿顿都吃得起面,但工作地点离得近,几乎天天路过,一来二去也混得上脸熟。她漂亮,也很善良,干劲十足的生活,对我没有偏见更不蔑视,得知我吃住都没有着落,还特意给我介绍包食宿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