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父亲(10)

“傻孩子！”父亲刮了刮她的鼻子。“要是还得让你上战场，爸爸这一辈人岂不是太失败了！”
幼年的沙利叶尚不懂得这句话的深意，她只道是父亲看不上自己的本事。
“哼！臭老爸，你就是嫌弃我！告诉你，我现在可厉害了！”
“好好好！我的乖女儿最棒了，让爸爸考考你！”
“随便问，我都会！”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
“假如爸爸受伤了，快死了，还跟敌人扭打在一起，你离我有那么那么远……”父亲比划了一个很长很长的长度。“你会开枪吗？”
“爸，这什么问题啊？！你不会有事的……”
“都说了假如了，乖女儿，快回答！会不会开枪？”
“当然会！”
“你不怕打到爸爸吗？”
“不怕！我枪法可好了！而且……而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她把那个有点陌生的词咽了回去。“反正我会保护你的！”
看着她一脸灿烂的表情，父亲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沙利叶也配合着嘟起了嘴，把整张脸都鼓了起来。
“哈哈，不愧是我女儿。下一个问题，你看到那边的几个人了吗？”父亲指向远处教堂外礼拜的群众。“你觉得他们认识爸爸吗？”

“没见过呢……应该不认识吧。”
“那假如爸爸死在战场上了，他们也只会感谢神明，不会感谢爸爸的对吧？”
“怎么会呢？！爸爸可是英雄！爸爸……”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显然太难了。“坏老爸！怎么光问这些不舒服的问题？爸爸，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她乱挥的小手被父亲一把抓住，攥在手里。父亲抚弄着柔软的小手，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乖女儿，但你会感谢爸爸的对吗？”
突如其来的郑重让她有些错愕，但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
“嗯！嗯……爸爸……”
“好！这就够了，够了……我的好女儿……”
也许是气氛过于凝重，沙利叶居然小声啜泣起来。
“哎哟哎哟，都怪我不会说话，都把我的小公主气哭了！”父亲赶忙把她拥入怀中，亲了几口她的脸颊。“别哭了，爸爸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她把父亲一把推开，瞪着通红的双眼：
“你保证！”
“我保证！”父亲笑着。
“拉勾！”
“好，拉勾！”
“拉完勾就不准变了！”沙利叶也笑了。她蹦跳着来到父亲身边，用自己的小脸蹭着父亲的胡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