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父亲(5)

“咔——”
她拉了一下栓，一颗子弹落到脚边。又故作展示般重复拉了好多下，确认铳膛内再无动静。
“呵，”连绑匪都忍不住笑了。“你就带了一颗子弹过来？”
“唉……连这颗子弹都是找人借的。”斯缪尔小心翼翼地把铳放到脚边。“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非常感谢。今天我不会把它用出去了。到时候能把子弹还回去再好不过，我也是真的，真的赔不起了。”
“你干这一行还能混成这样？”
“当初我也没想到……家里欠了很多外债，不然，我大概一辈子都只是一个普通修女。入了这一行，工资没想象中高，克扣的项目也很多。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后果都要我来承担。神明的教诲要求我们对每一条生命表现同等的尊重与敬爱，从哪个角度，我们都希望您能安全。希望您能理解。”
“呵，有意思。”男人转而将铳械对准女孩儿的太阳穴。“之前我去找女儿的时候，遇到的大把工作人员都是这么说的。感谢神啊，感谢神呀，一个个明面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没一个不偷偷使绊子。到你了，说吧，你想怎么谈？”
“我不是来谈判的。”她摇摇头。“我是来跟您一起解决问题的，先生，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砰！”
男人瞬间朝女孩脚底开了一枪。
“不该问的就别多问。我女儿呢？”
“已经在准备了，这一点，我得夸您是个好父亲。”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请别着急，监狱那边已经在积极组织人员护送，很快……”
“够了。”男人的声音一直不大，混在天台呼啸的夜风中更显低沉。“我作为一个拉特兰公民的请求，你们政府人员一层一层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口口声声说着‘理解’困难，到头来什么都办不成。现在我作为一个绑匪，你们还是这样？尸位素餐，缺乏干劲，一点都不像我们……”
我们？干劲？
容不得斯缪尔多想，那个男人已经率先发难。
“我得先给你们补充点干劲才是！”
他单手拎起女孩，身子一探，胳膊一甩，直接让女孩的整个身体悬垂到了天台外！
“呜呜——”
女孩儿已经吓得颤抖不止，连在她与天台之间的仅有那只罪恶的手和已经拉扯出纤维的衣领而已。
“咯吱……咯吱……”
天台的风也应景的止住了。那一声声回荡的，是一根根救命稻草断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