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模因病(6)

呈现在他前方的是一道投影，一道栩栩如生的影像，深蓝色光点与那双眼睛相交织，其正矗立于他和青年之间，并令后者感到无与伦比的救赎与期望。
投影所现的是一位女孩，一位不露声色的女孩。她面容精致姣好，些许清辉点缀着银色发丝，深蓝帷幕将绝代风华隐匿，却掩饰不住眼内蕴含的星光。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本就是深蓝色的，从这双闪闪发亮的瞳孔中，他看到了喜悦，也看到了悲伤，千万种变幻不定的情绪此起彼伏，交织成这摄人心魄的斑斓景象。
青年喃喃自语，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触碰投影上的女孩，又瞬间缩回，似是生怕亵渎。幽光照射着他满是泪痕的脸庞，也将那颗孤独的心灵尽显，他再度语无伦次，泪流满面道：
“璃璃，你终于来了，璃璃……世界满目荒芜，唯有你例外。这冰冷的地方根本不会给我一点温暖，你带我走吧，我的璃璃，你带我走吧！”
于他而言，屏幕之人是他被抛弃尘世的寄托，是形单影只的心灵唯一的依靠，是举目漆黑中所剩无几的光。而对于倒地不起的罗杰·罗金斯而言，那大概还是某种程度上的止痛药。

“这人……”罗金斯吃力地坐起身来，痛彻心扉的感觉渐渐消散，他一眼便见到这难以置信的一幕，有些瞠目结舌，“所以说，他是把这相片当真了？”
“你大概是对的，这家伙精神不太正常。”投影后方传来弗格斯的声音，一贯的轻浮已经不再，转而变得沉郁顿挫，有些延绵，有些低沉，有些忧伤，“但，那又如何呢？老实说，他的情感流露竟然该死的真实和令人感触。”
这声音迂回婉转，情凄意切的哭诉连绵悠长，空中回荡着哀转久绝的音调。那是高山窸窣的曲水，在清泉蜿蜒间轻轻作响，激流起伏划过一曲流觞。
他感到，他的内心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样的“模因病”不再令他不寒而栗了。
“那现在呢？怎么办……”
“我们走吧。”弗格斯说着，缓缓移动投影，而那匍匐在地的青年则蹒跚跟上，“这可以当作吊杆上的胡萝卜，我们把他引到复苏中心去。”
“封锁已经持续了24个小时，民众怨声载道。”
“怨声载道？”利奥波尔·瓦伦汀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既然都封锁起来了，道上哪还有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