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里的世界(5)

“你想寻找的是哪里？想找的又是谁？”
“已经很久了，记不清了，是一个玻璃瓶里的小镇，一个曾经爱听故事的男孩。”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重新认出了旅行者的身影。他甚至已记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声音还没有变。眼前的他苍老了，头发泛上迟暮的白色。他的身体已然垂垂老矣，在漫长的旅途中变得疲惫不堪。
是过去多久了呢？
“但过了这么久，你所寻找的东西，早已是另一个模样了吧。”他忍住心中的触动，淡淡的说。
现在的小镇，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新的道路，新的房屋，一切都大变了样。他也不再是那个爱听故事的小男孩，他已经成熟了，被生活快要磨去棱角。他甚至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也看惯了别人的故事，像其他镇民一样日复一日的过同样的生活。如果不是那个约定支撑着他，或许他也像其他人那样睡过去了，沉睡在过去的梦中。
“那不重要。”他挥挥手。
“我只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那么，你来的还不太晚。”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面前那早已老去的身影，像是儿时场景的重现。眼泪从笑声中渗出来。
他们找到了吗？或是找了一生，却发现自己错过了真正重要的东西？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为他们错失的命运而哭泣。

“这么多年，你找到你当初想找的东西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找到了，或许没有。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眼神闪烁着。
“现在这里才是我所寻找的世界。”
旅行者坐下来，跟他讲起他这些年来在外奔波的故事。他很认真的听着，就像当时一样。他说他经历了一段坎坷，走遍世界，也没找到自己所寻找的事物。直到他垂垂老矣，才终于甘心，决定在小镇度过他的余生。但当他重新踏入小镇时，过往的记忆却像潮水般重新涌来。他记起了自己曾追寻的东西，现在却觉得可笑而可悲，因为那不过是个谎言，早已在他的奔波中被打碎，却荒废了自己一生的年华。
“就像个梦一样啊，梦醒了，才觉得梦荒诞，才觉得走错了的人可悲。”他平静却好像暗含感慨的说。不过他却摇摇头，“现在也好，至少最后已经圆满。”
......天色已经暗了，旅行者提议，回到他们相约的山上。
他们一步一步的向山巅走去，拖着他们疲惫的身体，或许是最后一次的坐在了山顶上。他们目光所视之处，鲜艳的花在凋落，黄沙滚滚，世界重新被荒芜吞噬，回到了它开始的模样。是一场梦该醒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