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遥远的夏天 No.3(2)

“你是在害怕吗？怕辜负别人的期望之类的。”他不再看电视，嘴角微微上扬，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像是冷笑似的“哼”了一声。
“谁知道呢，就是不想去了，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现，总之教练和队友找我都快找疯了，我最后编了个理由说我记错了日期，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篮球。”我搔了搔鼻翼，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真有你的。”他说着，转过头去换了台，球赛变成了都市肥皂剧。
“干嘛换台？”
“怕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这可不算什么伤心往事，”我笑了，“顶多算以前做的蠢事。”
“是挺蠢的。不过你的初中生活还挺丰富的，还参加篮球赛，不像我那时候，整天就和周晓雅待在一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喝下一大口啤酒。
我一怔，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周晓雅，印象里他已经很久没说起过这个名字了。长久以来的疑惑又一次萦绕在心头。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们还有联系？”
“没。”他面无表情，又似乎是笑了。
“是吗？”
“是。”他放下啤酒罐，点了一支烟。

我跟他要过打火机，也点了一支烟。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替我见见她。”
“你怎么不自己去？”我揶揄道。
“唔……大概是因为不太好意思？还是你比较合适。”他抬头，把烟吐到天花板上。
“你？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那自然。”他用一种奇特的方式——用食指从下往上弹了弹烟灰，烟灰在空中划出一道并不怎么优美的弧线，落入烟灰缸，一道残破的灰色彩虹。
“算了吧，你也知道，同学聚会之类的东西，我从不参加，她的手机号什么的应该也换了，怎么和她见面？”
但实际上，或许我是可以做到的。
“确实，干杯。”他又举起啤酒罐，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干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喝光了薄铝皮筒里剩下的液体。
替你去见见她，为什么你不自己去见呢？如果你愿意，也不是难事吧，我当时想。
但是世界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不出意外的话，我马上就可以见到周晓雅了，我该如何面对她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是最后一道阻挡陆泽夏走向死亡的屏障，然而我就这样把他放了过去，就好像停车场门口小亭子里昏昏欲睡的看门大爷，把递过来的单子随手一丢，看也不看就抬起栏杆放人过去，不客气地说，他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那么，我，该如何面对逝去的好友曾经的恋人呢？如何去面对已然无法更改的结局呢？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又一次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