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这是我的战争(3)

原来我们的文明，是那样脆弱的东西。
那个红衣的身影立在海面上，轻唱着献祭的歌谣。
成片的恐鱼爬上泥泞的海滩，在弩箭能触及的范围外就悉数死去，从它们的尸体中，站立起更加巨大的生物。
无数火焰在它们体表绽开，无数空洞在它们躯干形成，无数诅咒在它们内脏淤积。
它们一排排倒下，认知波纹般扩散，进化接踵而来。那些摇晃着瘦弱触手的爬虫将肢体虬结，使骨肉聚合，令血液沸腾，沐浴着残酷的铁雨蜕变为一支军队。
我看见大炎巨炮的轰鸣声里，两扇城门大小的骨质甲壳拨开浓烟，毫发无损；
我看见乌萨斯引以为傲的陆行舰被它用冲角拦腰截断，在剧烈的爆炸中四处散落；
我看见维多利亚的铳枪深深贯进它的体内，却像触碰泥沼般被拽入，传出破裂的气泡和刹那的火光；

我看见天空上，布满了离水的鳞。
它，它，它，它们，以违反我们认知的方式，用暴力，高效地压垮了我们的暴力。
被消音的视频结束了，死一般的寂静里，凯尔希医生站了起来，她看向我们，说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有所预料的结果：
“罗德岛解散了。”
“它们的施令者曾为一名干员：它了解我们，熟悉我们，却已不再认同我们。”
“现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人想受到特殊关照。”
“各位干员，收拾行李，分批次离开。新晋干员先走，精英干员殿后...在这片大地上努力活下去，作为一个人类。”
“我和可露希尔会最后离开，与罗德岛一同为你们的撤离护航。”
“...散会。”
会议结束的后半夜，几乎没人入睡。我坐在床板上，从床下拖出那个入职时带着的行李箱，拍拍它表面的灰尘，翻开它柔软的内部，将一件件物品整齐地码好，最后，竟还有半个箱子的空余。我苦笑一声，叠起床上的被单，塞了进去，尽量让它显得满当，想了想，又从脖子上取下工作证，放在被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