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生命(9)

飞想起六年前，他离开老家前往这个城市，晚上独自一人在小区里迷路，当年此景竟如此相似。不同的是，当时他幸运的找到和他同楼层的人带他找到了路，现在却是要送一个人远行几日。
飞想起五年前，奶奶在这个城市整整住了一个月，奶奶包粽子的一搓一捏，采摘荷叶后包在肉上做粉蒸肉的小心翼翼，还有临走前和一家人合影的慈祥笑容……当年今日，竟少一人。
合影……合影……
“妈妈，要不我们拍张照吧，今天晚上这是难得的机会！”
“好，好！”
妈妈和程紧紧抱在一起，飞则举起手机，定格了这一瞬间。然后程举起手机，飞和妈妈肩并肩。该分别了，飞和程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目送妈妈远去。
回到家，已经过了零点了。离奶奶过世一个月只有不到四十五分钟了。飞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再写一段文字，记录这一时刻。
“就在刚刚，妈妈赶往老家——不知不觉，奶奶过世已经一个月了。”
“一想起奶奶过世，我常常难以控制情绪。最难以接受的是，前夜，我和哥哥还谈笑自若，却不知，我们进入梦乡后没多久，我们家的一位老人的生命消逝了——那位不识字的，笑憨憨的，爱串门聊家常的，饭桌上动第一下筷子的老人，离我们而去。再者，我们身处百里之外，竟不能见她最后一面，留下的仅仅是对生命消逝的惋惜，不由得悲从中来。”

“不想一月前大难，惊闻噩耗，泣涕横流；犹望魂灵永存，日思夜想，不见音容。”
〔六〕
期末考试刚过，暑假即至。
这是一个忙碌的暑假——复习巩固、预习提高，为了弥补期末考试失利的缺憾。
这是一个特殊的暑假——这是飞和程人生中第一次回不了老家的暑假。
以前，每年都会回老家，其中春节和暑假一定会各回一次老家——无论艰难险阻。零八年他们住在南方，春节往北方向全部被雪覆盖，几乎不可能回到老家。爸爸就选了一条路，一条至今都不知名的小路，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在腊月二十九到达老家；一年中考备考进入高度紧张状态，学习节奏十分紧凑，最终也抽出三天时间回了老家。按照爸爸说的话，“老家是我们家的精神依托。”就凭这点，回老家永远归属于寒暑假的规划之中。
但今年，回老家无疑多了一层含义。今年春节照常回了老家，在返程时，汽车走在盘山公路上，路旁有一户人家，在先前时一直热热闹闹的，但现在居然空无一人。飞问为什么会这样，爸爸说：这个家老的没有了，也就没有家了。这句话到现在，居然如此应景——这件事终究还是发生在自己家身上了。回老家的精神依托来源于体会传统、感受乡土，更来源于四世同堂、长幼团圆，奶奶过世了，回老家也就没有了精神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