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江湖(2)

声音很冷，表情很臭，效果甚好。
有胆大的从指头缝里偷偷看了一眼，对躲到一边的陈老爷道：“老爷……好像是人。”
“酒鬼”睨着他：“青天白日，哪来的鬼?”
被一群人围着，他仍镇定自若，淡定地拍了拍这一路身上沾上的灰尘，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伸了个懒腰，活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陈老爷定了定神，顿觉失了面子，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民宅！”
那人一笑，懒洋洋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来一个木牌，右手食指挑着牌上的系绳，给陈老爷看，嘴上背诗似的背道：“‘府上有怪，人心惶惶，小人乞怜，破此劫数。’你的信是这么写的不？”
陈老爷看了木牌，已是心中大撼，忙赔笑道：“原来是镇魂司的大人，失敬，失敬。”
那人嗤笑一声，掂了掂那木牌，随手一抛，那风光无限的木牌便被扔到了陈老爷脚边，发出一声闷响。
陈老爷一头雾水，捏了把冷汗，却听他淡淡道：“就凭这东西可管不了我，我办事可不需要看镇魂司的脸色。你喜欢，送你好了。”
“这……”陈老爷吞吞吐吐，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过话来，忙转移话题，“大人怎么称呼?”

“你要知道我名字，恐怕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叫我‘大人’了。”那人玩味地笑了笑，显得漫不经心，“毕竟我叛出家门的名声在外，想低调都难。”
听到这里，陈老爷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咽了咽口水，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虽然与江湖人士少来往，却也听说过一点传闻。传闻如今江湖上一家独大的郁家的养子是个白眼狼，几年前忘恩负义大闹镇魂司后又叛出郁家，其为人品行不端、不守信义、睚眦必报……
这位养子叫啥来着？陈老爷绞尽脑汁也没记起来，然后他就听见那个酒缸里钻出来的怪人慢慢道——
“听好了，老子叫祁岁。”
【二】
陈老爷祖上都是做盐商的，这一行仰仗水运，祭拜的是水神。贩盐的人家，无不供一尊水神像，每年起货前，都要宰足了猪羊，将水神像从自家供祠请到河边，当着神像的面将新宰的牲畜扔进河里，让水神饱餐一顿，庇佑此行一帆风顺，是为“供”；随后，盐商一家人都要跪拜水神，起香三炷，磕头九响，是为“奉”。
陈老爷家祖传的生意，富可流油，供的水神像也较普通人家不同，乃是寻的上好的汉白玉，交由锻造大师九曲打造而成，足有半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