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第二十三章 剑拔弩张-下（小七篇）(3)

“行行行，等这次的事儿了结了。三哥带你去云间里，给你赔罪。”
江云乔哼了一声，也不看顾屹安，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而后从车外传来一句话：“云间里，我记得的了。”
顾屹安看着江云乔往医院走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手轻轻压着腹部，那粘稠的液体很快就渗出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猩红，他忍不住苦笑了下，缝合的伤口怕是都崩开了。他刚不和江云乔一同进去，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着实没有力气走了。
他低头靠在方向盘上，压抑着的疼痛爆发出来，一抽一抽的，他捂着腹部，微微弓着身子。
“三爷，你怎么了？”车窗外忽然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
顾屹安听到声音，他压着伤口的手稍一用劲，直起身子，露出那张因为疼痛而发白的脸，冷漠地看向来人。
是阿万。
“你怎么出来了？梁兴怎样了？”顾屹安没有回答阿万的话，而是避开了话题。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正是这份虚弱让他表现出的冷漠少了许多。
“三爷，我出来打一壶热水。七爷已经送到病房去了，人还没醒。”
阿万想到刚刚医生的话，脸上有些黯然，接着道：“七爷那手，怕是以后会有点妨碍。医生说还伤了肺管，得好生养着，不然会留下后患。”

顾屹安脸上神情不变，但心中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他轻声对阿万交代道：“阿万，你去给大小姐买陈记小馄饨，再给她带一包林氏姜糖。”
他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照顾好大小姐和你家七爷，有事就派人来寻我。”
“是，可三爷，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阿万点头应道，只是看着顾屹安那张白得不自然的脸，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屹安摇摇头，他这情况，现在进了医院，只怕明天整个沪城就都知道顾三爷伤重了。
“没什么大碍，我先回去了。”顾屹安随口应了一句，示意阿万自去忙去，他就发动车子，慢慢地开了回去。
阿万站在原地，看着顾屹安开着车逐渐远去，心中甚是不安。他刚刚眼尖地瞥见了顾屹安扶着方向盘的手上沾着血迹，三爷那么细致的人，若不是伤势不轻，怎么会瞒人的时候不注意细节？
可阿万也知道，三爷那个地位，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他不来医院，自有三爷的道理。只是想着今儿这一遭，七爷这次可真是欠了三爷老大一个人情了。
顾屹安回到自己的小楼时，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进了屋子，甚至都走不到椅子边，人就跌在地上。
他靠在墙边，在屋里灯光中，可以看到他还带着湿度的衣角一滴一滴地慢慢往地上淌着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