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花蕊(3)

“爸爸，是我。”
“安安？你妈呢？”
“我妈洗碗呢。”然后我们沉默了一秒。
“想爸爸没？”他问我。
“想了。”其实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大多数时间里，我会忘记他的存在。
“想爸爸什么啦？”又来了，那种哄小孩的语气。
“想——吃你做的菜。”他是个厨师，每年他回来都会做一大桌菜。
“那爸爸回去给你做锅包肉，咋样？只要你乖乖听妈妈话，好不好？”
“好。”
“大点声！”
“好！！”
“诶——这就对了，男人说话声要洪亮。你多久没上学了？我可听你妈说了，这可不行，怎么遇到挫折就放弃了呢？谁欺负你到时候你直接欺负回去！爸爸给你撑腰呢，听着啊，我要求你这个暑假过完，继续上学去，咱们搬家了，可以到新学校认识新朋友嘛，爸爸相信你能做到，都十岁了，快长大了。我希望你主动去跟妈妈说。听到没有？”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我并不觉得他说错了，可他只能在千里之外给我撑腰。明明我没有做错，一阵委屈袭来，在眼泪生成之前，妈妈走来，把手机要了回去。
“喂——行了，你啥也插不上手还说啥？”

她走回厨房，估计和我爸要说上一会。
我确实不想上学。每次想起那个教室的门口，他们的眼神向我射来异样的光，明明没有说话，我的耳边却会一片嘈杂。我背着书包穿着衣服，却像是赤裸着走来桌椅板凳之间。我尝试着和他们说话，与他们交好。但是我总觉得他们在心底的最深处蔑视着我，像镜子上用油笔画了一道，怎么洗也洗不掉。即使后来所有人都避而不谈，我的内心也没法躲避掉其存在。所以我逃离了，央求母亲给我办了退学。那之后每一天，我都待在家里，每次看见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从楼下经过。都要退回屋子的角落。
“安安，去洗脸刷牙，该睡觉了。”妈妈把手机充上电，开始铺床。我想了一下说道：“妈，我去里屋自己住，以后都自己住。行吗？”爸爸说要改变，就从这开始吧。
妈妈犹豫了一下，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