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2)

那几年天文学家都在预报有流星。流星来得很及时，正好在他们在一起一周年的那晚。十几岁的女孩子永远对这些很感兴趣，刘诗雯看到这条消息的下一秒，就兴奋地发去简讯：晚上有流星，九点天台见！
张继科九点没到就偷溜出寝室，一路小跑到天台，门虚掩着，有风而过，小枣就坐在台子上蹬脚看云，身子晃来晃去的，背影也俏皮，他于是条件反射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许昕和马队每次凑近看他手机，都能看见相册近一半的小枣照片，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嘘他。
他走过去，坐到小枣旁边，他们坐在屋顶上等待流星。小枣的眼睛很亮，张继科确信从前没见过流星，这一刻却忽然觉得，她的眼睛像流星，太灿烂，日光都黯淡。
她扬起头望夜空：你知道吗？对着流星许愿，就能够成真。
他笑，要揉她脑袋，忽然瞥到一颗金色的、忽闪着光辉的星子划过。
刘诗雯也看见，于是用胳膊肘顶顶他，指着天空说：看！有流星。
接着真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紧闭的双唇丝许透露出期冀的气息。张继科只是侧头看着她笑：这种东西你都信？
她静默了几秒，似乎是要把愿许完，接着睁开眼睛瞪他，作势要锤他肩膀地摆了两下：你懂什么！

那你跟我说说，你许的什么愿望？他还是笑，更多是无奈的宠溺。
她吐舌：你不懂。许的愿望，一旦说出来就不灵了。
看上去很虔诚。
在被蹉跎的岁月里，嬉笑怒骂弹指而过，好像人生还有很多个好几年可以浪费。之后无从浪费的那几年像坐完过山车的余震，太超脱的快乐被生生拉回正轨。他们的恋情被知悉，刘诗雯多骄傲、多倔强，却逢事业低谷期；又听到张继科的父母对自己不满意，要逼着分手，窝在宿舍哭了通宵，白昼训练时又恢复往常。本以为就过了，没想到又迎来国家队的谈话：要么分手、要么退队。
张继科那几年发展不错，刘诗雯却相反。他们甚至那几天都没有见面，只是彼此独自斟酌后，相同地给出一个答案：那就分吧。
太默契。
于是数万次重逢、扮陌路、又视若无睹地和别人熟聊。张继科乐观地想了太多：他们相见时没好好问候，分手时也未曾告别，没头没尾的故事注定有新的开始。
可刘诗雯始终没有再一次接受他。反复地，他注视着她；反复地，她回避他炙热的眼神。纵使有露馅，目光交融的刹那，也躲开。
许昕是最早察觉不对劲的一个人，但也只是休息时候走过去拍拍张继科的肩膀：信我的，继科，我瞧见小枣看你了，你当时在看马队打球呢，没看到她，我眼睛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