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七月八日 提斯米亚前线(2)

下雨了，小雨。天还是阴沉沉的，云也压的很低，直教人喘不过气来。近两天陆陆续续从前线撤回来的零散部队里的那些个炮兵们被组织起来，守着那两门炮。四挺高射炮和一个校射组被分散开来，原来废弃的那个炮兵观察所也被伪装成废弃的通讯站，用来欺骗敌人的眼光。由于新18连的加入，原本被放弃的，位于西边的无19高地上的前沿阵地被重新构筑起来，除了原本的主要防线，还设置了一个侧部防线与三个假阵地。
“你好，马克西姆。”新18连的连长阿尔乔姆趁着部队机动的空闲到411高地做了个客。得益于先前部署的缘故，他们原本的战力保存的相对完好。“好久不见啊，乔马。看来，这是场硬仗。”“不管怎么说，我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吧。”马克西姆继续叉着腰，一边捋了捋自己茂盛的胡须，“赌什么？这场战役？”“不。”阿尔乔姆摇了摇头，“我们来赌赌敌人能在多长时间下攻克我们。”
好吧，马克西姆耸了耸肩，这个家伙还是老样子。一直以来，他们在并肩战斗前总要堵上一场，一来证明自己，二来表达自己对对方的不屑。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因为上次他们赌的是敌人的指挥官是穿红内裤还是白内裤——后来证明是马克西姆赌对了——还是该好好笑话下这个顽固的家伙。当然最后，他还是选择保持原有的表情，认真而深情地看着自己这位老战友。阿尔乔姆倒也实在，以同样慈祥的目光看向对方，直叫边上站着的干部和警卫员心里发毛。随着几声干笑，他们同时正了正自己的制服和军帽，严肃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尊敬的马克同志，我以我部114名士兵的忠诚与勇毅和我的那瓶上好的来自中国的汾酒做赌注，敌人永远不可能突破我的防线。”
“亲爱的乔马同志，我以我部109名经历血海洗礼的将士们顽强斗志与我珍藏的那支将军亲赐给我的金笔做赌注，敌人永远踏不过411高地的制高点。”
“这两家伙一直不对付。”乔森这才发现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阿斯塔特。“据说他们都是国立军事院校的四期生，从入学至今名次一直名列前茅，且两人的名次相差最多不超过两名。”他用帽子遮着叼上一颗烟，乔森从兜里掏出火匣子帮他点上。火星明灭，幽幽的烟雾缭绕，乔森接过阿斯塔特手中的烟也抽了一口。“他们就像是一座山上两只老虎，永远容不得另一人在自己之上。”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从清晰的白线唰的变到模糊视野的白茫茫一片。风呼呼的吹着，轰鸣的雷声和炮声混在一起，震的这白帘子如波涛般一层层倾浇着大地，打的战士的钢盔叮当作响。泥泞的山路，溅满污泥的物资箱，雨中匆忙着来回穿梭的士兵，乔森纵是关紧了窗子，也挡不住这秋风裹挟着山雨合着泥土的腥香味。
这种天气对双方都不是一个好状况——对于联合军，这种恶劣天气下进行空中侦查和地面突击都将面临着无线电通讯中断的情况，这无异于一只小艇驶入广袤的海洋。而对于科尔沁人民解放军而言，这种恶劣的天气会冲刷侵蚀构建的阵地，向战壕内灌入大量的雨水。加上入秋后天气愈发的寒凉，士兵在淋过雨后极容易生伤寒和肺炎。炊事班一刻不停的煮着胡椒白菜汤，给那些出去修葺工事的士兵去去寒，暖暖身子。但这还不够，乔森看着窝在哨所墙边，哆嗦着捧着木碗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