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六）

牌品如人品，眼前四位的打牌手法，汪礼敬全看在眼里。吴柏恒和苏意修都是爽快人，眼明手快，条筒万一列排开，抓牌出牌果断，对碰单吃开杠也都是瞧准了恰当时机。不同的是苏意修要比吴柏恒更加熟练，当年苏百万的纨绔孙子苏裕堂，仗着家中有钱，从宝善堂让伙计挑着一担袁大头到荆乐堂来耍钱，苏意修在一旁“作功夫”，也就是陪玩。早已经对赌博场上的各路手法看尽，其中的奥妙也了然于胸。这也是后来告诫自己，赌博坚决不能触碰，有百害而无一益。吴柏恒苦力出生，之后参军抡枪杆子，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玩意，直到后来当了县长，为了应付，才学了打麻将，可是自己的直脾气在打麻将牌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掩盖。汪礼敬看着吴柏恒和苏意修的手法，放心了许多，有了他们俩在，何无我绝对不会放肆。这正好是一个找何无我谈谈往年的那些孝敬的人事能否少一点的好机会。
何无我从小便是小偷小摸，和街上混混们一起吃喝长大，坑蒙拐骗无所不精，赌博刷钱自然不在话下，所用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今天和他们三位面前一起打牌，那少年时候练就的一身手法尽显汪掌柜眼里了。抓牌回手飞快，然后用大拇指紧紧贴住牌面，先要过过瘾，摸一把猜一回刚抓回来的是什么牌。每次都希望摸完之后可以反手一个翻身把麻将摔在桌上喊道“自摸！胡啦！”，却次次以叹气扔出牌去。同时两眼左右看着上下家是什么表情，自己胸前的牌目倒是几乎不去看一眼。汪礼敬心中又是一惊，这样精明的何无我，怎么可能会容易的退一步吐出自己年年孝敬给他的人事，摇了摇头，看向六老丐。六老丐出生到懂事，家境殷实，进私塾，学生意，歪门邪道的玩意从来都不曾接触过。待年岁稍长，家中的亏损渐渐显露出来，他自己也感觉到，只恨自己没有学到做生意的门路，不能够扭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