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不老梦(2)

那时候我问爷爷，太阳没出来之前在哪儿呢，太阳落下以后去哪了？爷爷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太阳被山峰遮住了。”
我就问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山的另一边的？爷爷脸上的阴云从双眼周围弥散开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把笑容撑起来，道：“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我们家的粮食原本是够我们都醒着的，可娘亲也很少吃东西，总是待在梦里。由此，我也匀出了些吃的送给睡梦中的孩子们。我问爷爷娘亲为什么也不陪我玩儿呢，我爹爹去哪儿了呢。爷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娘只在梦里才能见到他。”我高兴地说那我也去梦里见我爹吧。爷爷抱着我，他说我没见过我爹，梦里也见不到他。我扭动着身体，却没能从他手臂里逃出去。没人跟我玩，爷爷倒是喜欢和我玩儿的，可就是他老喜欢这么抱着我，用他满是褶皱的脸颊和皲裂的双手刮蹭我的身体，弄得我很不舒服。

我也并不是不睡觉的，冬天，整个幻梦谷都在沉睡，我也不例外，只有爷爷醒着。但我不为自己织梦，爷爷也不为我织梦，只是外面太冷了，才躲在房子里什么也不干。每隔几天，爷爷会挨家挨户探过去，喂给屋里人少量食物，我有时候也会跟着。又或踩着皑皑白雪，到那西侧的山腰，看太阳升起。
有一回我摔进了雪水里，冻着了，回家以后浑身都难受。我那时候还以为我要死了，爷爷便为我织梦，真的让我睡了一觉。爷爷为我织的梦里全是我自己，再看一遍早已经历过的生活还是挺别扭的。所幸醒来以后，身体又恢复了原样，每天都有新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