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你死了》(2)

她让你盯了盯摄像头，说:“是的先生，您死了。”
你出于突然，但也因这一生的无为而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有股悲意涌上心头，但也静静趋于消散。没错，你死了，死得很荒唐，就像投身在这个荒唐的天堂上的荒唐的长椅一样荒唐，荒唐至极！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这句话出于迷茫，出于无奈，出于叹气之前，出于2047年2月某一天的一位死者之口。
“先生，您可以投胎。只不过您只可以选这辈子熟识的人或以往辈子的熟人。”
说着，她查了一下，“哦，先生，您只能选这辈子的。计录表里只有您自己。可能您上辈子是动物什么，先生，先生我不知道。这也难怪，您陌生，您下辈子会微微记起这辈子的事情的，先生。您只能选您这辈子所熟识的人。”
“现在就选？”
“哦，不，先生！您可以明天这个时候再回来，您会有一天的时间思考！您看您的左手。现在是5点43分，先生！明天这个时候之前都可以把您的答案告诉我，先生。”(明明刚才是腕上还没手表的，但你也不惊奇。)
“我可以出去逛逛？”
“先生，这里也没什么可以逛的，这里人不多，地方也很小。不过也可以，先生。”
她唇间话说了一半，你就回头走出了门。你实在忍受不了一口一个的先生，也有大点是出于你仍受不那荒唐的死亡。那个麻木无人的美妙笑容，她曾机械面对过多少的死人，或者说一天后的活人，你不得而知，但你讨厌她。你还真是一个挑剔的老色胚啊。

逛呀逛，你就是身处在一个方盒子里，一个望得到边的棱角边界小方盒子里，一个给死人的方盒子里，荒唐的方盒子里。有什么？有一个办业务的银行、一个拌面馆、一个公园、一条人工河，还有什么？有一股老人的痰和风的味道，有一些房地产必备的绿树(你以前根本就没研究过这是什么树，因为你讨厌它们，且懒)。没了。可能这个方盒子就是专门给你这种喜欢吃拉面的老头子用的。什么老头啊！你走到公园的长椅上，回忆了什么不同。玻璃映上的模糊的脸、过往的人的脸和身上少去的老脸上也有的皱褶都在坦明这是一个全是二十几岁年轻人的方盒子啊！你一阵欣喜不已，但你因此更加失望地嘟起了更夸张的年轻苦脸，那只有一天的年轻苦脸。最后几乎毫无迟疑地径直坐上了公园的长椅，你稍微休息了一会。可只有6点05分。你现在还不急于为你的下辈子考虑考虑。
模拟出的太阳光合理地撒在方盒子各处。光源？你没在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识的熟人，你称呼为下辈子的人，一天后的自己。可6点27分了，你还在犹豫这是不是一场梦，甚至幻想下一秒就会眨开眼看到白色天花板，但是没有。现在时间真是慢啊，即使只有24小时——准确来说是23小时16分钟——你本应紧张的。从眨眼后渐渐强烈起来的不是梦中的舒适感、消逝感和漂浮感，而是梦醒后舒适感的消逝感和思维活跃后的感觉。你甚至还担心过那灰方盒子顶会不会塌，但你终还是回到了现实，思考。现在6点4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