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浮者(3)

父亲知道确认女儿死亡、自己真正胜利的那一刻才放开手。女儿的尸体瞬间在眼前化成四散未知的花瓣，破碎消失。后来在楼下街头找到，死不瞑目。
面对老警察的审问，他把自己的记忆全部倾倒出来。而警察却仍然不信似的一脸疑惑，好像他是在编故事。“我知道你是个作家，最会杜撰。”老警察不紧不慢，“但请您告诉我真相——坦白从宽。”
“我杀了她。”父亲低下头。
“不。”
沉默。
“就是我。”头没有抬起。
“我们知道您有多难受，您女儿的自杀原因还在进一步跟近，我们只是想请您说说她最近的……”
老警察话音未尽，看见他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个人进来摸了摸脉搏，脸上极其平静：

“他死了。”
那人走出审讯室后，一句话语还在空中浮荡：
“‘神’杀的。”
从此以后，办公室的地板上开始出现青草，藤蔓缠绕在灯管上烤得焦糊，公安局的墙上开始大片大片冒出好几层复杂的苔藓，没法再正常使用。那时全城的人路过都驻足门外。十几个来自同一工程队的农民工正在清理植物。局长也大费周章请了许多人来“驱魔”。那几天像过庙会一般，你靠在公安局门口，前一个小时尚可以听见念珠转动与虔诚的祝福，这时便听见道长摆阵声。下一小时立起一个大木十字架，又马上烧毁，还有奇装异服的人围旁跳舞。围观的观众们议论纷纷，甚至有有识之士在报上登出署名文章控诉这种不道，而后一边手握稿费一边后悔没取个有趣的笔名，不然也许能在县志上多添几笔。同教的信徒便虔诚来参加仪式，于是又多了与异教徒或是不满群众——他们大多自远古祖先扎根在平原上耕种的那代人开始，远离宗教的纷扰（然而他们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觉得旁人吵，于是便扰人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