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冻住的光(2)

她吃惊地听着心里那个渎神的声音在被谁低声说着，声音那样冷静，但藏着咬牙切齿的恨。
为什么？！她在心中大喊，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如果我们连神明都失去了，那什么还是存在的？如果神明也离开了，那些低响在深夜里的哭喊，谁能帮帮他们？
你说，星星，有了尘灵的情感。
对啊，在那么空旷的地方，如果连情感也不存在，那样该多么可悲。它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连思索都不知道。
不对不对，有了思索，它们就会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有了情感，它们就会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可悲。
好像… 没有了…答案…
笑了笑，心里那个声音说，星星会坠落，因为战争开始了，它们相互杀害，最终二者只存其一。
因为它们拥有了我们的情感，知晓了我们的所思所想，学会了嫉妒、残忍与自私。
声音淡去了，可在最后，只有一连串的笑……
她怔住了。
“…还有谁活着么？”那个嘶哑地声音仍旧在耳边回荡着，伴随而来的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泥土滑落的响动。

有人在叹气，她是无意见听到，声音极低极微，似乎分辨不清是真是的叹息还是自己心里的哀叹 。
金属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从最初的一个声音慢慢变成一片。一阵宛若魔鬼的低语，吹生了春草的萌动 。女孩自然认得那些声音，一阵是刺刀刮开泥土，一阵是枪栓撞击弹仓，还有迫击炮弹在木箱中的滚动……这些70mm的炮弹能把人炸成碎片，细小的就像小时候玩过的拼图，它们组合在一起大概是令人作呕的图画。
有人站起来了，但更多的还是半靠在掩体墙上，只是那么多人，这里此刻却无人交谈，连最初说话的那个人也沉默了，黑夜下沉寂得像一块墓地。
她听见有人在拆下刺刀，钢制卡榫发出哗哗的身音，其间碰撞也产生了叮咚或滴滴答答的音色…
“还有活着的么？”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集合！”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很久很久没下的雨……雨声就是这个样子的……叮咚叮咚……雨水在阳台和窗棂滴淌，许许多多干净的音符组成了天空下美丽的响动。阴雨之下灰色的雾气填满了街道上建筑之间的缝隙，甚至好像挤满了空气中的微隙，因为街灯亮起时，橘黄的灯光在雾水中第一次显现了形状，如一个细细的圆台。女孩想起曾经走过那些街道，总是莫名其妙地期盼着雨天，雨天里人们都打着伞，彼此看不到对方的面容…雨天时很安静，尤其是当每每下着细雨，那是雨滴就如棉线一般狭长柔软，被风吹着，落在她肌肤上之前，似乎是断了似乎是没断…虽然冰冷，有时也会没来由的讨厌，有时觉得那些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让人抓狂，有时在房檐下躲避，抬头看到灰蒙的天，仿佛断了心弦…她还是会在某个雨天出门，似乎就在某一天，雨水落在身上，落在肌肤上，落在头发上与眉梢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