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故事 22(2)

刘耀文之前去天台散心，看到小橘子站在围栏上要跳下去。那天飘着小雨，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露出下面青青紫紫的皮肤。
刘耀文跑过去把她抱下去，一向听话的小橘子却哭闹起来。她说：“刘医生，让我死吧。我活着只能浪费爸爸妈妈的钱。”
刘耀文抱住她，跟她说她爸爸妈妈很爱她，如果她死了爸爸妈妈会很伤心的。
她又抽噎着说，“我没有活路了。爸爸妈妈还年轻，他们可以再生个弟弟妹妹，再好好爱他们。”
她说，刘医生，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呢？是我不够乖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天刘耀文却哭了。对啊，为什么要让这么懂事的，年仅八岁的小橘子受这样的折磨呢？上天啊，你是在天上看世人的笑话吗？
那天回去，小橘子坚决不让刘耀文把这件事告诉她妈妈。
“医生哥哥，给你吃糖。你能不能不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妈妈很辛苦，我不想再看她为我操心了。”
刘耀文摸了摸她的头，接过糖果，帮小橘子把被子盖好。
“哥哥答应你。那小橘子以后也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哦。”
她朝门口的刘耀文笑着点点头，用稚嫩的声线沙哑的声音给刘耀文说再见。

护士跑来，把小橘子从失魂落魄的刘耀文手上抢到担架上，推进了手术室。
3：39，门开了，刘耀文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见医生低声跟母亲说了什么，女人伤心地大哭着跑进手术室。
小橘子死了。
那个天真活泼的孩子突然间就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了。护士说她坚持要考期末考试，才诱发脑溢血死的。
桌上的卷子被风吹着卷起来，全都是满分。上面老师用红笔写着，“小橘子，要快点好起来哦，同学们都很想念你。”
刘耀文突然想起来什么，跑回休息室从抽屉里翻出那颗用黄色旧糖纸包的撇脚的糖果。急急忙忙拆开，胡乱塞到嘴里。菠萝味的，好甜。低头，看见糖纸外侧是小橘子稚嫩却认真的笔迹。
刘耀文赶忙把糖纸展开抹平，却因为磨损，有些笔触只能依稀辨认出。
上面写着：
“救救我，哥哥。我不想死。”
乖乖，原来再懂事你也会害怕，是吗？刘耀文在心里不断责备自己为何那日回到休息室就将这颗糖丢进了抽屉，如果自己能来安慰两句也好啊。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她幼小的心灵如何面对自己的死亡，又如何能忍受着孤独大度的将自己的父母让给别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