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机器的工厂(3)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能加快速度的跑下去...跑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眼前总算有了一抹蓝色，这是深蓝，是大海的颜色，是墨水的颜色，这是一个老者的风衣！他蹲坐在一个火柴盒旁边，注视着这条街道，他的眼睛是深邃的！我欣喜若狂。
“打扰一下，现在几点了？”我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拥抱这个老者的冲动。
“看太阳...这个鬼天气，连太阳都看不到。从哪来的？”
“鬼知道...话说街上这些人，他们怎么了？”
“你还叫它们人？我都是直接叫它们机器的。很久之前，我想你那么大的时候，第一个工厂出现了。千百个家长家长把他们的孩子和一大沓钞票放到老板的手里，老板再将这些孩子四十人一组和笔墨纸张交到一群手艺高超的人的手上，三年之后，几百个机器就造出来了。”
“太荒谬了！”
“我像你那么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有的机器从模子里出来一言不发，靠着丙咪嗪续命；有的机器造成之后胡言乱语，手上的笔睡觉的时候都不肯放下；更多的成了呆子，笨手笨脚，症状轻一点的大不了是不会拿实验室里的烧瓶，重一点的连叠被子都要父母操心喽。不过，这些机器能干皮实又听话，谁又关注那几个失败品残次品呢？”

“后来呢？”
“后来啊，几个有钱人看上了这个工厂，他们和这个工厂的主人一起，把工厂先是开遍了中国，拿到大把的钞票之后，就把工厂开到了世界各地。渐渐的，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工厂，全世界都是这样的机器了。”
“没钱的人呢？”
“他们的工作岗位被机器抢占，他们的工作岗位被机器替代，哪怕最贱的粗活累活都不需要他们：因为有机器制造出来的机器了。他们起来反抗，却一个帮助他们的人都没有。父母喜欢这些机器，说它们孝顺有出息；学校喜欢这些机器，说它们有学问有才能；公司喜欢这些机器，说它们高效率不出错；政府喜欢这样的机器，说它们听话好管。渐渐的，那些人就被埋到土里了。”
“活埋？”
“这不是很正常吗？看到大街上走的这群人了没有？年轻的，是到下一个模子去的；年长的，是因为各种原因，比不上其他机器，被废弃掉了，在找一个新的能用上它的地方。一个用得上它的地方都没有，没有人关心它们的死活，它们领着最基础的社会福利，这和若干年之后埋到土里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