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月(3)

黄侃记得刘师培喜欢吃这街上的桂花糕，在往前走一点是一个灯笼店，以前自己总拉着刘师培来这买灯笼挂在屋檐上，原因是什么来这？哦，是“这样就能方便回家了。”往左拐两个弯有一家早餐店，刘师培喜欢吃那里的馄饨，每次自己都要吹凉了，递到他面前。差点忘了
明天早起要去城南买米粉，那家味道鲜，申叔喜欢。吃完了去赏春园逛逛吧，听说那里新来了个说书的，得带着申叔去看看。
“咦，这家还没关门吗？去买点海棠酥吧。带回去给申叔尝尝。”
等黄侃买完了，站在街上，才忽的想起刘师培已经走了，可自己还是下意识给他买糕点，也下意识安排明天的行程……
黄侃觉得喉中堵着一口气，堵着一滩血，堵着泪。他拎着糕点盒继续沿着街道走，一直走，走到河边。他不记得这附近有河，可现在黄侃不想起纠结这么多，他想借着月光哭诉深情，他想借着哭诉离别。
“申叔，你看啊，这是，你最爱的海棠酥，我，我给你带来了。还有啊，我昨日，昨日又和钱二疯吵了一架，申叔，你说那，那疯子竟说我，说我绝情，哈，他懂什么？申叔……”
“申叔，我好想你……”

黄侃止不住的哽咽，他想到刘师培，想到刘师培起起伏伏的一生，想到刘师培被病痛折磨，想来想去，只想到刘师培和没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喜欢的遗憾。
黄侃想哭，他想向八方哭，想哭到岁月回头，时间倒退，他又想笑，笑自己一厢情愿，笑自己痴情和离别对上。
他恨，恨上天，恨天妒英才，又恨刘师培，不懂风月，不懂情爱，可他怎么会真真正正的恨刘师培呢？他恨不得，恨不得……
“申叔，你看啊，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看今天的风也温柔，看我，看我多么爱你……”
世人总说黄侃风流至极，可只有黄侃自己清楚，少年时他和刘师培在田地里风筝，他跑的快一些刘师培就在后面喊他慢些。他回头，小少爷就撞进他的眼里。年少时的喜欢带着点烈阳般的冲动却又在黄侃心中烙上最深的印子，让他一辈子都填不上。
回顾皆如草木，唯他是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