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杂集—灰姑娘走失的水晶鞋(2)

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宿命究竟有多么深远，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我只好潜心阅读生活吃人的规则。
小时候，就是我在孤儿院里的那阵子，记得自己常常把那段岁月用那枯萎一次形容，一如当时的心情。浅浅说：“冉冉，忘记吧，一切只是过往。”
浅浅是我生命中缺失的一部分，她说，有些人注定要相遇。我也一直相信，她是很有灵光的女孩，大多时倔强，偶尔简单的话语却相当有洞察力。
一直以来我都期待自己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试图把所有的欢愉和悲伤都通过那些色彩描绘出来。八岁那年，我第一次看到画板便爱上了它。小孩子总是把自己的信仰看得很神圣，然而身在孤儿院的我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我开始替婆婆出去买菜的时候偷偷扣下一些钱，为的是可以买那些画笔和颜料。最后被孤儿院的婆婆知道了，用皮带将我的手臂抽出累累伤痕，我看得见，黑色的夜幕不断地裂开伤口。从那以后，婆婆经常骂我是小杂种，告诉我别痴心妄想，她说，这是我的命。我躲在自己的小床上，抱紧双膝，看着纸上那些黑色的素描，虽然很简陋，却让我觉得很安然。

我从来都不会哭，眼泪好像早被我弄丢了。
我还是不断地买纸回来，痴心不改，婆婆最终还是下了死命令，她撕碎了我手中的纸，它们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她说：“你要在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表情是那么决绝。
看着满地的纸屑，我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我不想让自己的梦受到任何伤害。我狠狠的朝婆婆撞去，一晚上我反反复复收拾自己的行李，婆婆认为我是个太过叛逆的人，但你也知道的，最终我并没有离开，因为我无路可走。
后来我认识了浅浅，本名叫苏浅洛，她喜欢穿粉色的连衣裙，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如同一张白纸。我有时注视她，但不说话。某个下午，我听到一声声尖厉的斥责，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地纸屑和婆婆愤怒而丑陋的脸，我跑出去看到浅浅，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很想走过去抚平她忧伤的脸，可是婆婆冲我大喊：“你，给我滚出去！”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那些希望的碎片轰然倒塌。一直到另一个晚上，喧闹的声音久久不息，我冲进婆婆的房子，看到一片混乱，我看见浅浅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她的双臂已经落满了伤痕，一如我之前的模样，很张扬的红色。我把她带到我的小床上，笨拙地给她包扎，感受到有轻微的哭泣，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