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森 (修改二版)(4)

小森知道什么是死——谁死了就得把谁放到个木箱子里，埋到土里去，还有人穿着白衣服边哭边喊，说些听不清的话。小森认为爷爷死了，也有这样的待遇，但是没有，爷爷只有一个破草席，没有木箱子，也没有人哭，小森觉得很失落。村长牵着小森的手走到大坑前，爷爷在里面躺着，有几个村里的老人过来磕了几个头，小森就在大坑旁边站着，看着他们磕头。这时的他并不没有多悲伤，只有种独自面对生活的空荡感。
隔几天，小森不见了，怎么不见的谁也不知道，有人说是被人拐跑了，有人说是晚上睡觉被狼叼出去了，也有人说是他爷爷没人陪所以回来把他带走了，一时间小森的去向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题，人们激烈的猜测他的去向，从没动过寻找他的念头。
小森确实是不见了，但是他还可在阳间呢！并且以他的想法来看，他在阳间活得还挺快乐的呢！
小森跑到了县里。谁也不知道一个小孩子哪来的胆子在死了爷爷之后走了几十公里到了县里，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怎么想的？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小森从来没有见过一条这么平这么美这么大的路，初到县里时，他对于一切都是怀着惊喜与谨慎的态度，他疑惑怎么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的车？而且他们都很着急，要不怎么都开车开的那么快？这里的人也是，长得太白了！无论男人女人都很漂亮，似有魔力般，会让你不敢抬头直视看他们，甚至听到他们说话都要跑远远的躲着他们。这里的人看到小森就说他是乞丐，小森说他不是乞丐，只是爷爷死了，人们看着小森，有的是骂几句，有的则是问些问题之后给他几块钱。

那些给他钱的人，小森在心里把他们和之前常常给家里送吃的那个人归为一类，用村长的话说就是善人，是慈善。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和端睿不是一个档次！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跟端睿沦为一个档次，非得气晕过去不可。他们认为自己是有档次的人，自己虽不干借势欺人的事，也从不说出有违人人平等的言论，可到底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端睿这种人，他们俗气，下等！不是像对待小偷一样的鄙视，而是看待乞丐身份的鄙视。因为他们生下来就过着贾宝玉一样的日子，所以他们从来不曾设想，世界上会有小森这样的人，身份比不过一只耕地一生的牛羔，用攒来的雨水洗衣服，吃的是老鼠肉，忍受醉酒人的打骂，从来没见过糖，不知道什么叫耳机，玩的最好的却是活不过年底的大黑猪。
那时小森还很小，不曾懂得自己身份的意义，不曾意识到这世上有极端的淫奢与极端的苦困共同存活的局面，也不曾懂得这世上有穷人就有富人，有压迫就有享受的道理。
小森在前几个星期，靠自己的形象优势得到了许多上年纪人的施舍，一块两块的，他的花销就是买馒头，别的吃不起，等没钱就只喝水管子里的水。偶尔学着跟打扫街道的人们一起干活，休息时，人家看着可怜，就把饭分给他点，没多久，小森看有人捡瓶子能卖钱，而有了钱就能买馒头，他就天天一个接着一个垃圾桶去翻瓶子，偷跟着别的捡破烂的人找到收破烂的地方，等没人了就自己拖着一大堆瓶子来垃圾站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