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饭的来信(6)

“我又一次的动摇了。我想起了你那位没有血缘关系，和我们一样从那所幼儿园一直上到小学的异姓妹妹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指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考得上那里（指后来你去的那所学校）’。因这一句话，我至今仍然记恨她，我这是恼羞成怒了，因她竟然比我自己还早看清楚我这个人，在我深感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揭露了我的本质。明明她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世交，每年都在一起喝酒，我和她的关系却因这一句话降低至冰点，从此不再有任何联系。我的怯懦，我的软弱，我的自大，我的自卑，我苟活了二十余年所经历的一切痛苦皆源于此。小学毕业聚会那天，我是唯一一个缺席的人，因我没有能力追随你去同一所学校，我无脸面对你，我也不想再让你为了我和那个烦人家伙而动怒。我托与我关系不错的小姑把那条项链交给你，自己却躲在家里。我实在是一个差劲的人，尤其是在听苏打饼干说谎安慰我说你喜欢过我的话时竟然信以为真，高兴了许久许久。
一个连为了你打一架都不敢，只会装酷说什么‘她不是胜者的奖品’的话的家伙，也能妄谈被你倾心吗？一个冷眼旁观你被人骚扰却无动于衷的男人，也配吗？！”
“如今我所留存的有关你的照片，只有一张十几kb的像素极低的照片了。那张照片里你穿着那件经常穿的有些粉色条带样式的白色T恤，眯着眼睛轻蔑的斜视我。时隔十数年，我终于能读懂你的表情，在你的眼里，我一定是一个非常苟且的人，以至于你连一张照片都不愿留给我，躲无可躲时也只能留下一张这样的照片。我确实不值得你看得起，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我记得有一次，在补习班的车上，我如往日一样把烧烤分给大家时，你突然问了我一次，为什么唯有你的和其他人不一样，总是更贵的那一种，我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我记得我说因为你是我的小姨。你的那位远房哥哥是我的叔叔辈，你自然也就是我的小姨妈，虽然是有这么回事，但实际上没有人会真的在意。我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如果当时我坦率地回答你，因为我喜欢你，又或者，向你要过一只手，把手指依次地插进你的指根之间，直接用行动告诉你答案，会不会比我拙劣的装睡，在车上呢喃你的名字，这种可笑的办法更能在你的心里留下印象？

”
“现在想来，我的勇气应该是是在那次对你最初的告白里用尽了。我不记得那封信的内容了，我只记得你给我的那句回话，和那个温馨的颜文字。那一天无疑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是我暗淡的人生里最灿烂的一天。那时候的我只记得我喜欢你，还谈不上爱；只记得绞尽脑汁哄你开心，哪怕是向你双膝下跪。我不需要尊严，男儿膝下有黄金那种东西，如果能博你一笑，扔他千金万金又何妨。单纯的喜欢，不带一丝一毫的瑕疵。有段时间我突然突发奇想，不走平时上学的路，没想到路上竟然遇到了你，当时的你一边踢着一个废弃的针筒一边去上学。我傻傻的从车上走下来陪你一起走，你提醒我以前却没想过载你一起。夏日的阳光下，我想象着你被骑起来的风吹拂的发丝，期待着你像电视剧一样趴在我的背上打盹，可最后也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腰上，这也足够我回味了。然而好景不长，似乎你家附近有人看到这幅情景，于是我只能放弃这种美好的上学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