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专栏】消失的中秋(2)

爷爷注意到我的目光，就道：“现在植物少见了，这盆栽还是我之前从植物园废墟中抢救出来的，没想到能活到现在……”
“看这样子，活不长了！”我道， 心中竟有一种残忍的快感，“这个时代，谁还在意绿色植物？”
“我在意！”爷爷的语气突然凝重，“我还在意。就像这中秋，就算以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节日，我也会记得！”
我愣住了，再看向那奄奄一息的盆栽，心中一动。
正看得出神，忽听爷爷惊喜地叫道：“快看，月亮出来了！”我猛地抬头，望见了期待已久的月亮——明亮的中秋之月！那么大，那么圆，皎洁的月光冲破厚厚的云雾，给大地的钢铁森林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辉。翻滚的云雾徒劳地在月光间穿行，却再也遮不住这皎洁静谧的月色美景。我的心好像也被月光照亮了，心情豁然开朗。
爷爷少有地话多起来：“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吧！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叫嫦娥的姑娘……”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伐桂，唐玄宗游广寒宫……诸多古老而奇幻的故事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再望向夜空那一轮明月，发现竟是如此的神秘莫测，却又魅力无穷。没人知道月球是如何突破重霾重现在我们眼前的，要知道如今大气污染如此严重，几乎每天都是阴沉的雾霾天。讲完神话故事，爷又讲述了二十一世纪——他 “冬眠”前过中秋节的情景：家人齐聚一堂，吃月饼，赏月……

那夜直至凌晨月光重又淹没于重霾之中，我们才离开天台。这一夜，是我人生中最震撼我心的夜晚。
“爸爸，妈妈说今天是中秋节呀！”若干年后，年幼的儿子问我，“爸爸，什么是中秋节呀？”
“中秋节呀，首先，它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在这天家人一起吃月饼，赏月……”我缓缓向儿子讲述着，就像爷爷当年讲给我听一样，“可现在世界变化太大，中秋这些传统节日没人过，就慢慢消失啦！”我有些伤感。在那个明月夜之后第十年，爷爷去世了。然后地表环境在短短的几年间急剧恶化，幸存下来的人类全部转入地下生活。而我在地下也住上了儿时十分向往的“摩天大厦”，可住得再高，也看不到天上那日月星辰了。
“月饼？月饼是什么样子？”儿子瞪大眼睛问我。
“嗯，一种圆圆的面饼，里面夹着甜甜的馅。”我微笑着说。
“哇！爸爸你做给我吃吧！听起来就很好吃！”儿子满脸期待地望着我。
“呃，爸爸……不会做啊！”我苦笑，同时不禁想起那一个明月夜品尝的月饼，又想到那是爷爷亲手做的月饼，我心中蓦然一紧。
“月呢？月又是什么样子？”儿子再次发问。
“嗯，圆圆的，白白的，挂在天上，每天晚上都亮着光，为世界照亮……”我答道。
“爸爸，那这个像不像月亮？”儿子指着那棵碧绿的盆栽，天真地问我。爷爷去世后，盆栽就给了我，当时奄奄一息的盆栽经过那一个明月夜后，竟奇迹般地旺盛起来。最让人惊奇的是，此时盆栽层层绿叶之中，竟开出了花！那是多么美丽的花啊！花朵那么大，那么圆，花瓣皎洁，像月光一样，整朵花宛如一颗小月亮，周围墨绿色的叶便是云雾，旋转围绕在这颗月亮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