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神录·燚之章 贰 新生(3)

可这一次，居然从一阵风里清楚地分辨出至少七八种不同的味道，这种事情在之前是绝对没有发生过的。
燚睁不开眼睛，眼皮似乎被铅块紧紧地压着，还是说眼皮就是铅块更加符合实际些。
眼前仍是黑暗，无尽的黑暗。
他尝试转动眼珠，可刚一使劲，便倒抽一口冷气。
犹如火柴头擦过火柴盒侧边的燃条，眼皮下传来火烧般的触感，似乎要是猛地发力，眼球便会熊熊燃烧。
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自己的眼睛可别……至少，至少要留下一只能用的才行对吧？虽说大难不死，可要是成了完全的残废，那就基本等于是慢性死亡，还不如在自己跳崖的那刻就一死了之呢。
难道说，自己从那刻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也罢。
徒劳就徒劳，走过一遭，赚了。
夜风断断续续，温柔地拂过燚的面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搔得脸上发痒，可能是树枝，树叶，抑或是蒲公英的小伞。
燚这样想着，放弃了持续到现在的思考。

安。
4
烈日炎炎，炙烤着大地上的每一方土石，每一粒渣尘，好似要把植物根茎内的最后一滴水蒸发掉才肯罢休。
距离首都几百里外的龙首国与邻国的国界线旁的卡尔维那湿地一角，燚用舌尖抿过干燥的嘴唇，轻手轻脚地从面前的淤泥里用镊子提出一小段风铃草的根茎。
风铃草在龙首国不算稀有，因喜阴亲水而在湿地里、沼泽中多见，对生存环境的水质要求极高，常被作为环境状况的指示植物，由于根茎中矿物质含量丰富，也可成为地质学实验的重要材料来源。
燚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前豆大的汗珠颗粒，心中默背昨晚在手抄本上写过无数遍的风铃草的生长习性，确认采集的材料无误后，便掏出背包中巴掌大的收集袋，将镊子尖端缓缓伸进袋子，手指松开，看着那段根茎完整的滑落到袋子底部，再小心翼翼地密封起来。
今天要采集的标本可不少，要是在这个环节出了什么差错，毛手毛脚损坏了样本，自己生物检验科的成绩单又要令父亲血压升高。
没有一丝风，阳光如箭雨般打在燚防蚊帽宽大的帽檐上，好在燚今天有成山的工作要完成，所以自然不会浪费时间与帽兜外泛滥的蚊虫计较，若是全神贯注地采集标本，可能连周围树梢上恼人的蝉鸣声都听不到，燚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