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神录·燚之章 贰 新生(2)

他当时可是不服气，就是点燃了窗帘而已嘛，换条新的不就完事了，切。
虽时过境迁，可他自己明白，作为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龙首国的大皇子与死亡之间隔着父王的权杖与玉玺，隔着大臣们的手账和冠冕，隔着万千金甲铁骑，两者按照常理本不应有过多的交集，一生中最后见一面才是常态。
可就在不久前，自己结结实实地摔在水面上——燚不得不承认，这可比那条燃烧的窗帘冒出的黑烟熏黑的卧室墙壁更有压迫感，那种能够令人瞬间窒息的重压比父亲揪自己耳朵的力道更能提醒自己，这次确实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与死亡擦肩而过，差那么一丁点就撞个满怀。
燚记得自己曾经在某本书上读过如下的句子。
“危险来临之际，你可以选择穿着盔甲面对，亦可以选择穿着布衣去迎接……”
这句话的下半句印在下一页纸上，而下一页纸早已不翼而飞。
若是让燚现在自己填上下半句，那他也许会这样写：
“但如果危险来源于未知，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经验教条，只能算作是心理安慰。”

3
一股湿润的咸腥味，夹杂着花香，钻进燚的鼻孔里，不，应该是早就充斥着鼻腔了，就在刚刚的那一刹，这股味道在燚的脑海中出现，他欣喜若狂。
自己可能失去的东西，又少了一样。
高兴归高兴，可身体的支配权此刻仍属于未知的东西——换言之仍不属于燚，除了他刚刚恢复的嗅觉与呼吸之外，燚只剩下听觉，被动的听觉，他老老实实地随着风中一高一低的音调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律，每次呼吸都比上一次要深几度，他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检查自己的肺部有没有被刚刚那一下冲击撞得四分五裂。
吸气，呼气。
再吸气，再呼气。
海水中盐分子的咸腥，沿海滩涂里腐殖质的酸臭味。
铃兰，风信子的芬芳。
这些味道分门别类地被嗅觉神经准确感知，而后又一股脑地混在一起，冲入肺部的每个角落里。
氧气滋养着刚经历过大难的躯壳中的每个细胞。
冥冥之中，燚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倒不是因为自己能够准确叫出每种气味对应着什么事物的能力，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和自己的侍从，那只名为羽的犬兽人去野外进行采集作业，作为野外生存课程的重要一环，感知周围环境中的异常气息是十分必要的，比如土狼身上特有的那种腥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