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尽头【修复补完篇】(4)

虚空就是虚空，它不是黑色，不是白色，它是没有颜色的，而早已适应了彩色的我的眼睛，初次面对这样的奇景，竟出现了些许的不适，那片本应没有任何光芒的虚空在我的眼中竟幻化出了无数流动的光幕，变幻出无穷的形态。我努力睁大眼睛，任由这片奇异的景象涌入我的双眼，但不过几秒，我却已经伏倒在观测屏上了。
整个人类文明，能看到现在的景象的共有几人？
等到我离开观测舱，核聚变反应堆和曲率引擎已经检查完毕了，和刚出发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聚变燃料已经消耗了接近一半。飞船上的原子钟告诉我们，它刚刚度过了出发后的第94651200秒。居然已经三年了，真是和梦一样。
剩下的聚变燃料原本是用于最终时刻到来之前的减速的，而现在，我们通过投票，一致决定，继续加速，只保留原计划十分之一的燃料进行必须的供能。
人类也许已经阻止了银河系与仙女座的碰撞，又也许，在我们刚出发不就后就因星系级别宇宙风暴的袭击而消亡了。
如果有生物在甚低速状态下观察“诺亚”号，他大概会看到“诺亚”号所拥有的巨大质量扭曲了空间，空间的一端急剧收缩，另一端却急剧膨胀，在宇宙中刻下一道或许永远都无法消散的不会泛出任何颜色的纯黑的航迹。如果它足够聪明，大概还能通过“诺亚”号在甚低速空间中呈现出的引力效应来推算出飞船究竟有多么的接近光速吧。

又要休眠了……
躺在休眠舱中，我的意识随着渐渐降低的温度渐渐模糊。恍惚中，我又看见了她的微笑，听见了她清脆的笑声。我想要努力的朝她挤出一个微笑，可寒冷早已深入我的每一寸肌肤，我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逐渐消散……
我醒了。
又一次在自己熟悉的这个环境中苏醒了。
这是“诺亚”号的第六个起航周年纪念日，可能也是“方舟”号的第六个探险纪念日，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
我们34人聚集在引擎室中，注视着曲率引擎最后的颤抖，用来为推进供能的核聚变燃料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只能再支持地球时间七个多小时。
船体外部还是那个宇宙，那个红蓝两色的宇宙。
我在观测舱中静静的漂浮着，通风器所吹动的气流带动着我在舱内沿着一条不重叠的环状轨道旋转。我无神的扫视着自己周围的舱壁，乳白色的舱壁上映出一个扭曲失真的我。我盯着我自己在舱壁上反射的影像，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现在我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我启动了飞船后部的一个五千瓦的绿色激光器，发光方向指向前方。一幅我从未见到过的奇妙的景象出现了——那一束绿色的光缓缓地爬行着，我甚至可以看清楚它的波动，那是一种美妙的运动，那既不呈现出连续形态、又不分散成独立光子的一团能量有序地膨胀收缩，从我的眼前缓缓地通过。我感到自己很幸运，激光的散射居然足以使得我将它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