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曾见否(3)

但女子似乎已经认准了答案。她站起身，将桌上一柄长剑，一幅画卷别在腰间，便朝门口走去，似是就要出门。
“等等！回来！你给我回来！”鬼道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粗糙的地面将他的额头擦出片片血痕。但他全然不在意，他大声咆哮着，想让那个魔神停下，想让那柄即将屠戮世间的剑停下。
但魔神和她的剑都没有停下。她们消失在茫茫大雾中，只留下他在地上狼狈不堪，嚎啕大哭。
“那可是比干心啊，庇护一方生灵，给予人们安居乐业的比干心啊！九颗比干心，就是九处生灵，九位至人的性命啊！你怎么，你怎么下得去手！”泪水如雨般落下，他这辈子头一次如此恨一个人，也头一次如此恨自己。
“他们赢不了的，他们会死的！”他的声音几乎已是呜咽。他见过她出剑的样子，寒霜闪掠，锋刃过处，无坚不摧，连空气都有如琉璃般被析开，好像只要她以为此物可断，此物便真的可断一样。
哭声渐息，一并消失的还有鬼道眼中的神采。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所能想的只剩下一句话。
“老师，对不起。”
“哎——”穿着破烂长袍的干瘦男人伸了个懒腰。太阳西沉，人们大多都已各回各家，他也差不多可以收摊了。

“生意做得好，就能收摊早。饭后一壶酒，神仙自逍遥啊！”他哼着小曲收拾起桌板与旗帜来，顺手便准备将求签桶与灵龟石一并放进包里去。
然而不知为何，向来手稳的他竟一不留神让一根签蹦了出来落在地上，看得他眉头不禁一皱。
他拿起那根签，赫然是一根下下签，签中深意唯有二字：血灾。
连劫都不是，竟直接就是灾吗？他的心头微微一沉，连忙将灵龟石重新拿出来。
不拿还好，一拿他便看见，这块陪伴了他百载有余的灵龟，已经开裂成了两半。
大凶，此乃大凶。即便是九座荒魔出世，洪水滔天山岳倾颓的时候也不见这等预兆。究竟是何人何物，能凌驾于九魔之上，让得灵龟砰然碎裂？想当初，九魔尚且令得天下人束手无策，只能依靠那位有如天降神兵一般的剑仙方才予世太平。可现在，却有一灾更甚于此，难道又要指望那位剑仙了吗？
心头突然一颤，男人心中忽地冒出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
百年了，这世上已有百年和平，倘有妖魔初诞，他这阴阳先生算命卦师总该有所预见才是，绝不应该如此突兀。没有起因，没有过程，就像是有个人某一天一拍脑门，说我们来祸害一遭人间吧那样，是个凭空生出的灾难。

能凭空成为灾难的，据他所知，唯有一人，唯有那人。
“木远穹！”
“活得轻松些，我的姑娘，你应当活得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