岬角杀人案(15)

后来黄河远的邮箱里收到一份邮件，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明烈宛如少年的季青穿着警服，在树荫下笑得干净透亮，和黄河远记忆中阴沉沧桑的大哥判若两人，下面配文道：“恭喜团灭，祝你顺遂。”
实际上，季青因为潜入得太深，甚至一度被自己人怀疑是黑丨警，他现在被调到一个基层里清闲的小职位。他自己也清楚，他可能连刑警队都再也进不去，更别说之前扫黑缉毒的队伍了。
黄河远当然不知道这些，他看到邮件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下了，他只回了两个字：“谢谢。”然后删掉了邮件和照片。
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谢谢你让我知道还有人一直在为捍卫正义而奋斗。
他又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遗书放在文件夹里面，字迹工整，讲明了九年前发生的事件真相，记录了自己九年的经历，对自己的杀人动机做出详细的解释。
黄河远很平静，复仇之后，原本被仇恨占据的世界只剩下巨大的空白，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也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的脚步。他曾无数次想要跳入死神的怀抱，一走了之，但是仇恨在他脚底下生根发芽，让他驻留人间，如今这个执念也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来到那个岬角，手里带着一把短刀，那艘破船还停在那里，他走近了隐约能闻到腐烂的恶臭。
黄河远最后一次按下报警电话的那三个数字，他报上地点，对接线员说：“我杀人了，现在想自首。”
黄河远绕到岬角的另一边，也就是白戬死亡的地方，他把文件夹和手机放在一块石头上，来到浅滩，在流动迂回的海水里躺下，仿佛小孩子躺在哥哥的怀抱里一样安静而放松。
海水堪堪没过他的耳朵，他可以闻到海盐的咸味，看见湛蓝的天空，听见海浪的声音，还有风的流动。
黄河远举起刀，从容而娴熟地找准心脏的位置，然后以他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将刀捅穿自己的心脏，扎进背后的海沙中。最后一刻，他想，原来白戬当时被穿透胸膛的时候这么疼啊，太好了，他终于也可以分享这份疼痛。
他弯起浅淡的微笑，闭上双眼，却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Fin.
一些感想：
属于黄河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故事里的人物或许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翻越时间的山脉回到过去，尝试着每一种可能，他们或许会有更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