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伟大航录（1） 黑色帆岩与海平线(2)

“来了！”船长室门口的二副大声喊叫道，“希波坦的下次攻击要来了！加农炮装填就绪！”
“但是……”
坐在酒馆角落的伽罗先生捻灭卷烟，慢条斯理地戴好金丝单片眼镜，翻看起航海日志，粗壮的双指捏住页脚逐字逐句地读，腰背绷直。
目光落在潦草娟秀的花体字上，段落旁是大大小小的水渍墨迹，日志里记录了有关星燧号的一切数据，甚至详细到厨房餐具刀叉碗筷的数量，以及每位船员的身体情况与习惯癖好，这是登陆时船长塞给自己的。
伽罗对于船长此番行为倍感困惑，可又敬畏其威严，迟迟不敢询问事出何因。要知道船长阿芮雅的脾气，想一出，便是一出，她若想卖关子，就定要耐住性子去揣度。
“阿芮雅在做什么？我上船以来就没有猜到过她的想法，从不。星燧号的待遇不差，我们的生意也很少赔钱，虽然这次航行遭遇希波坦造成了一些损失，但我相信也有很多富豪贵族会开出可观的价儿买走海怪的脑袋去装饰他们的宅子。”
从怀中掏出存放卷烟的木匣，火柴擦过干燥的靴底，伽罗吐着烟圈掐灭了明火，新的精神镇慰叼在嘴边，辛辣刺目的白雾聚拢在他身旁。

“还有那些肥肉，上等的油脂，巨大的财富。事实上，这次希波坦的仓促狩猎赚得远远超过船上那批货，船长是干腻这一行了吗？”
伽罗望向酒馆窗外，他的棕红络腮胡上永远散不去一股海潮腥咸气息与火烧火燎的烟香味，其那充斥原始感的健硕硬朗的体魄搅浑上斯文温婉，如同头服帖的凶虎般，于是似乎日记也沾到了些伽罗的个人特征。
希波坦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有些专门经营捕猎生意的船只会想方设法地吸引、激怒与搏杀希波坦。无际海的繁荣与此密不可分，高贵和低贱在涛涛海水之间都是透明且脆弱的泡沫，这种泡沫会折射坚韧的光芒，亦会放大扭曲那些低俗、笨拙而野蛮的丑陋。
炼油厂有关希波坦的需求很大，因为此类原材料很适合提炼高纯度的海油。不过，也有些岛屿会有使用它那黏糊腥臭的内脏来酿希塔塔烈酒的传统，据说可以减少水手们出海期间患上热病的几率，而黑帆岩酒馆的招牌便是希塔塔烈酒。
黑帆岩酒馆老板娘的女儿从矮原木桌下冒出小脑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头顶三寸长的朝天揪。她钻入伽罗先生胳膊肘间，眨巴着眼望向这个男人，“叔叔你也是航海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