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兰德）余留的城·其二(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年龄。每日照镜子刷牙洗漱，一遍又一遍摸着下巴。看着镜中黑发黑眸的自己，发现怎么也寻不到那些证明成熟和邋遢的胡茬。我明明年轻，可好像又垂垂老矣。我或许应该有二十三个春秋的重量，身体似乎也是。过了一年就是二十四岁，此后便是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这样的活法。唯独灵魂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湖面恰好停在涟漪的时刻。我的世界似乎也就此静止不动。今年十八，明年也十八，后年大后年也是十八。灵魂和肉体始终有着五年之久的距离，这距离无法忽视，想必今后也会越来越远。和那些未曾停留的地点一样，终会化成长而细的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再也看不见。
星极在黑暗中点燃蜡烛，祈祷完就一口吹灭。我们打开灯，一边切蛋糕一边送上祝福。星极也一一谢过。不过关于菜品的口味，又特意在所有人都喝得不省人事后牵住我的手，小声向我道谢。我说不要紧，只是时间紧急，呈出来稍显粗糙。我松开她莫名发紧的手，收拾起蛋糕盒子与到处都是的奶油，刷过盘子，为所有人裹上薄被后劝她累了就睡。我走到门口，关上门，等到里面彻底失去了声音才彻底离开。

回程时收到医疗部门的评估报告，报告的主人是拉普兰德，源石融合率微妙的增长着。倘若用上源石技艺战斗，我想这增长会更加明显。我打电话询问是否是抑制剂的问题，但又被医疗部的医生气急败坏的骂回来。我由此知道拉普兰德又摆出敷衍的笑，把那些药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我向医生道了歉，挂断电话，踏过午间被树叶与窗切得细碎的光影。微小的风偶尔会携着叶片打在玻璃上，嗒的一声，然后就归于虚无。
我走在靠近窗边的路，直射的阳光让额头渗出一层汗。我以为我会很焦急，毕竟抑制剂不是像糖块饮料那样便宜的东西，如若喝下或是储存起来倒也无所谓。但要是乱丢浪费就是问题。可事实上我毫无情绪波动，只是寻她途中露出比往常稍深重的表情。此后去往办公室，见她不在，随后又去宿舍。玻璃窗内空无一人，而食堂今日的口味清淡，想必她不愿去。如此思考，大概只剩下德克萨斯的宿舍。
德克萨斯的回信很快，她说确实，今天自己也没有见到拉普兰德。但野生的拉普兰德生存力强悍，即使放着不管也不会出乱子。她打赌对方会在晚饭时突然出现在视野里，还会嘲笑你寻找她又找不到的窘态。还劝我不用找，如果非要找，记得控制住脾气或及时吃降压药，权当为了寿命与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