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笼中鸟(4)

若要设术，则必须花至少半天的时间念咒、设符、祈祷才能用四到六张纸符撑起那样一个区域；若要破解，只要撕掉纸符中的任意一张就会使力场失效——如此脆弱——这就是为什么高程要将仙人殿大门锁起来的原因。
用这种方式强行拖延将死之人的寿命，须臾仙人自己是否应许暂时不得而知。
至少哲香看到自己那原本该自然死亡的师父被高程关在“时间的囚笼”中而无法死去，认为这是对师父自身意愿和自然规律的极大冒犯，为之愤慨是可以理解的。
而高程所希冀作为补救的仙人“成仙”，则是天洲用来达成不朽的另一种方式。相对于静滞力场这类粗暴手段，“成仙”更加被认可和接受。
“成仙”作为一种被称为“修仙”的修炼过程的可能结果，是许多仙术使用者的毕生追求：通过在数以十年甚至百年的漫长光阴内，不断积累灵气、炼制并服用特定种类的丹药，从而在自然死亡之前使肉体和灵魂都得到升华，最终与古神同伍，与星宿同岁——成为一种半神半人、半处于人世又半处于其他位面的不朽存在。
只是通过修仙达到成仙的条件不但漫长而且极为严苛，每一次炼药、服药、突破、渡劫都必须选择特定的日子、甚至特定的星象才能“距离成仙又进一步”。即便一次小小的失误——譬如丹药没有及时处理而错过星象几分钟，也会导致几年的修炼全部白费。

这也就要求普遍的修仙者必须在远离尘世的地方修行，免不了要承受孤独的寂寞、高度流程化的日程安排所带来的焦虑等种种负面情绪。但就连这些人类与生俱来的负面情绪也会影响成仙的成功率，以至于古往今来能成仙的人少之又少。
尝试成仙的人在天洲大有人在，一方面不乏怕死之人；另一方面像须臾仙人这样的绝世高手也会尝试成仙，来继续庇佑自己的门派与徒子徒孙们——但这更多是弟子们期待的。
刘易斯也从中了解到，由于哲香的到来——这样一位疾如猫、徐如猫、不动如猫、侵略如猫的少女给武功大成、无妻无子，原本想专心修仙、遗福万世的须臾仙人的晚年生活带来了莫大的慰藉与快乐。以至于原本即将成仙的须臾仙人在那几年中将修仙的一系列流程忘得一干二净……不如说是从灵魂深处放弃掉了吧。
天师门中的大部分弟子都默许并祝福了这段爷孙之乐，但唯有大弟子高程为此终日忧虑，以至于哲香走后将仙人静滞在临死之前，尝试替仙人炼丹，完成那段未竟的成仙之旅。
“唉，我还以为只有亡灵族为生死问题纠结不堪呢。”刘易斯为此感叹，“但究竟亡灵族是怎样追求永生不死的呢？看来只有等再见到伊碧塔的时候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