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picture_unseen(2)
呃,楼上又开始了。我待会儿一定要上去看两眼不可,这也是在搬家吗?日记暂时按下不写,让我先去楼上看看。余下的部分回来再补完吧。
2018年10月10日9:40:04
输完时间,坐起身来,我带着期待的心理伸了一个懒腰,在令我愉悦的关节作响声中舒了一口气——无法否认,有时这些响声比伸懒腰这个动作要令人放松得多。套件毛衣,走出家门——我们这个单元其实现在就剩下我和我楼上这两户了,所以谁在“扰民”我心知肚明。但说来惭愧,除了在电梯中偶然碰到的情况下会不得已地点头微笑外,我对他们这一户实在是知之甚少——可能这也是城市人的若干顽疾之一。之所以说是他们,是因为楼上住的是老两口:二老都矮矮胖胖的,和大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很熟络。通常的情况都是我上午去买菜,在一楼的电梯口撞见他们穿着花衣服,拿着小凳或几棵菜上楼——笑眯眯的。听门口的保安大爷说二老在这幢楼里已经住了很多年了,也难怪,这幢楼在我们入住时就已经陈旧不堪了。单从不论夏冬从墙里渗出的潮气就能感受出这种破败,至于其它方面,我就不必赘述了,每个人的回忆中应该都有那么一幢老楼:
将死而富有生气,永远有人居住,不断地和爬山虎等等植物融为一体,明明只储存了三四十年光阴就显得老态龙钟。是否是因为城市的楼房容纳不下时光呢?
电梯的响声阻断了我的思考,我跨出电梯,站在那陌生的门口,“为什么要搬走呢?”门内收拾东西的声音还在响。
“你好!”
“请问是......”
“是住在您家楼下的,很抱歉打......”
“哦哦,声音太大了吧?”唰的一声,横拉式的纱门被推开。紧接着,我面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抱歉,声音太大了。”开门的是那个笑眯眯的老太太。“老李,来客人了。”
与我家中简洁得过分的陈设不同,他们家的家具摆放很有一种生活气息,而不是简单的家具的累积:每一样物件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虽然不是最美观的,但一定是最合理的,就像被成千上万次的试验打磨过一样。
茶具摆在了餐桌上而不是茶几上,为的是方便客人喝茶。我手握着散发氤氲雾气的茶杯,“为什么突然就搬走啊?”我突然觉得这样问很唐突,“我们家闺女有一个小子。”老人倒是不反感,索性也拿起一只茶杯坐下,“年纪轻轻的公母俩,后来不过了。不在一起住,我们就搬走喽。”“哦?那楼下之前难道也是你们的......”“一开始我们家就只有这一套房。”一直沉默的老李突然急急地插了句嘴,我自知无礼,草草地结束了谈话,起身告辞了。
请原谅我没有补完昨天的日记!昨天的事情实在是令我感触颇深!记得马尔克斯写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晚年得女的父亲接受不了女儿夭折的事实,便祈求教皇可以封她的女儿为圣徒来缓解他内心的哀痛。结果他一辈子也没有见到教皇,但正是因晚年都致力于这一件事,这位父亲在死后被教皇封为圣徒。我知道有些人认为这个故事包含着讽刺意味,但我很欣赏这位虚构的父亲在其生命的暮年中所展现出的不断追寻和坚持的勇气。同样的,我无法得知楼上的这户“李”家和我这户住的“李”家到底有什么干系,但我觉得线索或多或少在这两天的调查中已经晕染开了——无论如何,如果我爸妈真的住我楼上的话,我也烦......就此搁笔吧。楼上那一户今天就算搬走了,这件事终归是要告一段落了。儿子好像回来了,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