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之华】未满

长兄故去次年的秋天，他第一次陪着父亲看月亮。
他们站在皇城之上，看着远处盈盈闪烁的万家灯火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多日未发一语的父亲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这人呀！终究还是得有些人情味才好。”
他不明白父亲是不是意有所指，只觉得兄长们的谈笑和侄儿们的嬉闹变得好远好远。
瞬息之间，秋日的凉风化作一阵阵寒意涌上心头，冰冷刺骨。
他不喜欢月亮。
就像娘亲说的，没有得过团圆的人，哪里看得见什么月亮。
夫人站在城墙根下等他，见他走下城楼，伸手牵住了他的。掌心的湿润让她微微的蹙了眉。
“为何手这般的凉。”
她问他。
“哦，刚刚父皇赐了果子，用毕净了手。”
他的局促她看在眼里，只是轻笑了一下，没有再往下接。
他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驶出宫门之后，他忽而又道：“夫人，你说，我这样的人会得善终吗？”
“四哥为何这样问？”
“没有，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对了，夫人明日去看看炽儿吧，我们该回北燕去了。”
对于这个自小不长在身边的儿子，他素来说不上喜欢。就如同他从来不曾理解父亲对长兄的爱重。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母家不堪，故而父亲对他视而不见。可偏偏对他那最不肖自己的儿子偏爱有加，时常将他带在身边，与太孙一般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