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上海弄堂41号(16)

宋亚轩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路两旁枝叶茂密的梧桐：“今年的梧桐树，长得可真好。”
民国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
已经有一月没收到严浩翔的来信了，贺峻霖每日清晨都会在41号公馆大门后坐上一个时辰，听着送信的自行车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然后回屋，可第二天依旧如此。同校的师友隐隐觉察事情不对，却没人敢开口戳破，只好常来公馆探望，与他聊些趣事。
八月，《为抗日救国告全国同胞书》发表，一时间反响强烈，万千民众士气高涨，纷纷投身革命前线，贺峻霖也接到好友马嘉祺和丁程鑫邀请，约他一同奔赴前线。贺峻霖婉言谢绝，可二人却不肯放弃，多次书信于他，甚至亲自上门相劝。
偌大的堂屋，只听得见好友慷慨激昂的话语，贺峻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但笑不语。
“哎呀，贺峻霖！贺先生！你到底是怎么了？如今人人争着革命，你怎么就......就做了缩头乌龟呢？”

“对呀，峻霖，这几年你也认识到只凭学术力量甚微，如今形势大好，正是去斗争去反抗的好时机啊。”
“你是不是还在等严浩翔？别傻了，你自己瞧瞧，已经多久邮差都没来过了。”
丁程鑫说话直白，不想看着贺峻霖自欺自人，干脆把窗户纸捅破，想让他清醒过来。话音刚落，就被马嘉祺狠狠打了一下：“峻霖，丁程鑫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这邮差也等不来，我们不妨自己去找严浩翔......去长沙，我们也去长沙，或许他就在那儿等你呢”。
贺峻霖的视线从马嘉祺转移到丁程鑫，又转移回去，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在丁程鑫忍不住再次说话前，终于开口。
“如今这世道，人人谈救国，要流血，要牺牲，可我只想守在这四方弄堂里等他回来，你们骂我缩头乌龟也好，不上进没出息也罢，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