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四）(8)

“是。”你也起身，垂头福身行礼，目送他出院后，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迈腿，往正屋走。
知寿凑过来小声说：“郡主，宣春那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下去了，过不几日，世子应该就到了。”
你点点头，“既然他们猖獗惯了，那正好，还是让这些流寇感受一番什么叫刃尝热血吧。望垣呢？”
“望垣那边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好像与咱们这边无关。”知寿说，“这些日子，西域联军在西境已开始吞城灭国，那些个小国活不下去。不过周国倒是一片安稳，那位新皇似也并不急。不过……”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北境雪山那边儿之前好像不太安稳。”
“怎么了？”
“传信的人说，似乎是山下结界破了，有狐族从山上跑出来了。但往哪儿去了，却是不知。”
“想必是奔着东海去了，那儿可是有位灵通。”你轻笑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守山人说是月前发现的痕迹，但估计结界破得更早，想来入夏时就已经……”
“倒是有本事。”你抬手，抚上腕间的翠玉镯子，手指勾住镯环，有些酸痛，“既如此，不如就再卖他个人情。用我宜寿宫帛书告诉那位东国重臣，他族人怕是要在东海，掀起一场浪来。”

“郡主，他会信吗？”知寿有些担忧。
“我们彼此都有所求，他不会不信。”你侧头看她，粲然一笑，“那位可是宁可信其有的性子，更何况他也知，我有求于他。”
“郡主，奴婢还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靠不住的……”
你问她：“知寿，那你觉得人就一定靠得住吗？”
知寿回答：“……那总比外族……”
“不，”你摇摇头，“你看前朝后宫，世家平民，无论谁都是靠不住的。遑论萍水相逢之陌生人，就连我自幼长大的宫廷，都陷我于泥潭。所以比起来，天下都一样。”
- 拾贰 -
明瑟郡主，封郡宜禄，地处元北交界，有城名宣春，为元国第一枝春花所开之城。
宣春城的消息天天都来，你身在望夷日日听着。消息毫无新意，无非就是今日这个山头有流寇影子，明日那个村庄边上有匪徒出现。
而昔年少将军三尺青锋向敌首，如今只能指向边境之处落草为寇之民。
值吗？
为这样一个国家？
若在元国天下立场之上，总该是要庆幸，如此落魄河山却有这般忠臣武将。可若但凡身在府中，却是替这庞大世家而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