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贞 | 圣女(4)

画家无愧于他的盛名。法|兰|西在油画上看到了贞德苍白的脸庞，嘴角不屈的弧度，与斜着贯穿画面的金色十字架。
连白色的裙摆都被绳索束缚得无法乘风飘扬，但画面中央的女子，是他眼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必会为你平反昭雪。”
他缩回了他的被褥之中，像婴儿失去了自己依赖的母亲一样，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流泪。但他看到了枕边的皇冠，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让侍女换走了浸湿的被单，自己却孤零零地坐在床上。他发现，他的心盛满了清澈的海水与太阳反射的光芒。
10.
近六百载的岁月从他的指缝中流逝，但光阴除了给法|兰|西的脸上烙下几道痕迹外，似乎仁慈地没有夺走什么。
他将深情藏入碧蓝的双眸，紧紧握着她苍白的手。
贞德双手合十，怀里抱着一柄长剑，眸光悠远。
他忍受了数百年的孤独，身边交织舞动的是王公贵胄的争权夺利与唇枪舌剑。
贞德在梵蒂冈被封圣，他也最终将她迎回身边——只不过是一尊无悲无喜的雕塑。
巴黎圣母院成为了她永远的宫殿。
11.
二零一九年四月十八日，巴黎圣母院淹没在火焰与浓烟之中。

已长成翩翩君子的法|兰|西早已褪去幼时的稚嫩，他蜕变为宫殿与议会中唯一的主角。
他很久没有这般失仪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法|兰|西曾为了那个名为贞德的圣女，唯一一次摔碎了手里的东方瓷茶杯。
如今，是第二次了。
“救火……迅速组织救火！立刻将文物抢救出来！”
愣了神的侍从战战兢兢地收拾好地面的碎瓷片，早已接到命令的消防车拖着聒噪的笛鸣，向着目标飞驰而去。
彩色琉璃筑作的玫瑰窗在阳光与烈焰的起舞下显得分外娇艳，如同真正盛开的玫瑰，被献予默然的美人。
法|兰|西疾步上前，用同样苍白的手掌握住了贞德的双手。他垂首，将额头抵在她的手上，低低地呢喃。
“这次，我赶到了。”
by静以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