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贞 | 圣女(3)

那是吊桥效应吧。他暗自思忖。
他端坐于穹顶之下，金色的光辉穿透五彩琉璃的窗，洒在他的皇冠和长袍披风的毛绒边缘上。
我是王。
这片土地的王。
一个没有感情的、冷静的王。
6.
王者无情。
法|兰|西从小便知道。
7.
法|兰|西逆着阳光远望，似乎在发呆，或许只是在忧心国事。
一个优秀的统治者是不会在国事危亡时心不在焉的。但他远远地眺望着贡比涅的方向，期盼着能在耀眼的光芒中看到一个一身黑甲的身影。
他忽然像是清醒了一些，揉了揉太阳穴，把幼稚的表情吞进了肚子里，冰冷地坐直身，看向前来觐见的军务大臣。
难道贞德真如英国人所说，是个女巫吗……
可女巫，又怎么会拯救他的国家、他的人民呢。
他感受到自己感情的变化，却天真地把它当作女巫施下的魔咒。
抑或是徒劳的自我欺骗。
8.
伴随皇冠而来的是苟安的怯惧。
法|兰|西手中的东方瓷茶杯摔到了地上。他第一次如此失仪。
他听到了前线的战报，贞德被俘了。
他似乎早已期盼着听到这一报告，但是他的心脏先于思想，开始抽搐。

侍卫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将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干净。
英国人将贞德锁在了高高的城堡之上。
他以沉默略过了这一不争的事实。
法|兰|西似乎还存有幼稚的天真，当战火熄灭，大地上重新生出幼嫩葱郁的枝芽时，他能将贞德迎回他的身边。
只是当他知晓独自试图逃跑的贞德从七十英尺高的城墙上跳下去时，他感到女巫又对他下了一道恶毒的诅咒。
他用颤抖的双手抹掉了脸上不成熟的挣扎。
9.
法|兰|西最后一次看到贞德，是在一位名满天下的画家的作品里。
他有些呆滞，圆圆的脸上显出不符合他年龄的痛苦。但是他知道，自己尚坐在大殿之上，他的麾下是他的臣民，他要做出对他的土地最有利的选择。
“那便如此吧。”
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挥手退殿。
他久久地坐在卧室的窗前，阳光照在他稚嫩的面容上，勾画出半明半暗的轮廓。金灿灿的光芒对他来说显得格外刺眼，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少女时，她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出的光辉。
迷了神一般，他眨眨眼，试图忘却，将注意力放回前线战事——但一袭白衣重新占据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