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03）(4)

打了杯水，我走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新鲜的血液替换掉在驾驶位沉积了7个小时的脏血。琼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窗外一棵大树的树影透过大窗打在我们身上，成百上千片叶子的黑色影子像鱼儿般在客厅游走，我们则像是水里的两条静止不动的大鱼，不知不觉间开始了一场对话。
“我以前和我丈夫开饭店，开了几十年，孩子们从小就在餐厅给我们打下手，这里是乡下，来吃饭的不是庄稼人就是卡车司机，胃口都特大，我看你也是够能吃的。”琼看着我笑了两声。
“我是挺能吃的，现在已经没有以前厉害了，七八年前我这胃都没底。”

“我看你Airbnb上有好多地方的房东评价，我这辈子好像还没出过南/北达科他州”，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嗯，对，几乎百分之百的人生都在皮尔。在这里长大，结婚，生孩子，然后孩子们长大，结婚，也都住在这里，我儿子一家就住对门，我二女儿一家住一楼。大女儿在镇子里住，不过过几天也会过来一趟。”
我静静地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只是用眼神和头部的轻微动作回应。
“我丈夫去年10月走了，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每天早上还会叫他的名字。起床前我都习惯在床头摸到老花镜，然后戴上，丈夫这么一走，就像突然有一天我摸不到老花镜了一样，世界都跟着变得不真实了。”琼的鼻尖变得更红了，“我这几个孩子怕我受不了打击，给我弄来这3条小狗，还都搬到我家旁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