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戴尔人(3)

为什么而战？他只知道要战斗，他依旧迷茫。
在遇见特蕾西娅前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以无论何种手段活到明天，但看见特蕾西娅——我们的王以后，他突然意识到战斗的意义何在，眼前的温柔女子才是卡玆戴尔的希望，而自己要做的是靠近这片希望，为这片希望而战。
为所有美好，哪怕只有那一点可能性才能获得的美好；为奔向过去的卡兹戴尔；为了让那片希望在最终能真正闪耀。
战胜过无数敌人，收复过无数城邦。但在最后那一刻，在月光下，看见特蕾西娅胸前的汩汩血流，看见这年轻温柔绽放着无限光芒的生命一点一点黯淡，在黯淡时分还挥着手让卡玆戴尔的同胞们撤退，倒下时的优雅和美丽，她的端庄依旧。那双淡粉的，如灯塔般的眼睛不再睁开。他不知何处去，不知走向何方。
“望”，王在月下亡，这便是希望吗？这救过他无数次的字眼，此刻成为他心底恨意的来源，摧毁着他。“我又是什么呢？”“希”，布散错误吗？和王一起离去，他这样想，最安逸，最舒适，最不用后悔。杀死特蕾西娅的，是另一帮萨卡玆，他们不是卡兹戴尔人——卡玆戴尔人，都在王身边。这些萨卡玆，能杀几个是几个。
他在特蕾西娅身边战死，这是种幸运。

那是“他”的故事，现在讲我的。
我又见到了那位老人，怒火到了极致语言竟是平静的，令我不敢置信的平静。“希望吗，那样的是希望吗？”
他摇摇头，鞠躬，“那些符号只不过是我随便乱涂的，你抽到哪一个，答案都是一样的，我曾经安逸过，痛苦过，麻木过，我问自己：我一生的意义是什么？我给自己的回答是没有意义，在这个时代，身为萨卡玆，没有意义。当然我又看见了你，我不想让一个孩子再在未来像我曾经那样，这是我的谎言，那并不是盲盒，那是命运，大概是这一代萨卡玆必定的，终将到来的命运——不论你是不是作为一个卡兹戴尔人活着，只要你是萨卡兹，这便是命运。”
我看着老人，仍是平静，那种不知为何的平静，我曾无数次怀疑过它是一个谎言，但我活下来了便不能将它正伪。我曾以为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但临死前一切的破灭让我再次陷入迷茫，那一次次救出我指引我前进的光，在最后，最关键之时突然熄灭，抛弃了我们，奔向敌手或再也不见。我的不解，我的愤怒，我的哀伤不再，只是叹息。我想到如果没有这片所谓的“希望”会怎样？我会在无知中一天天的重复，然后在某个“意外”的一天死去，没有坟，没有人记得我，无声无言地死去，不留下任何思考，不留下任何文字。现在的我总比这样好吧，即使我曾见过天空的样子又被关在笼中，后悔吗？一点也不。至少我曾见过天空的样子，也为能触及天空而努力过，那便是有意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