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戴尔人(2)

“曾经？”
“曾经。我经历过，也曾享受过，树林，小溪，温和的阳光，普通的生活。那是我们所习惯的，那是曾经的卡兹戴尔。你我都是卡兹戴尔人，但不是一类卡兹戴尔人，所习惯的生活截然不同。”可太阳此刻灼烧着地面，灼烧着龟裂的大地，毫不留情，毫不隐瞒地表现着光与热的极端之处。
他未曾听说过还有一个曾经的卡玆戴尔，他好奇，但恢复的理性让他不去问，只是保持沉默。
“你想要自由吗？”老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自由？怎样自由？
“或者说，你认为怎样算是自由？”
“我不知道。”
老人叹一口气，不知说什么，怎样去说。思索之后内衬衣的口袋中勉强找到一页白纸，撕成四条，随手拿起身侧的一根焦黑的木棍在白纸上画出四个字符，“我们那个年代小时候玩的一个游戏叫抓阄，据说能预测未来。我当时抓到的是什么？太久远了啊，久远到只剩我一个人还有可能记得，当然，我也记不得了。”老人望向远方，目光没有对焦在任何一处，只是涣散地看着远方，或许是老人故乡的方向，或许是其他地方，他无从得知。
他摸出一根纸条，不安地放在身前，不知要不要打开，要怎样打开。

“希望，好啊，希望！”老人拍起手，语调夸张得到了不真实的程度。
希望？希望在哪里？现在吗？未来吗？是某个人还是某件事？在什么地方？
他想问，可老人只是摆摆手，不说，不回答。
“你可以走了。”老人似下定了决心，拍拍他的肩，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不自然的笑容。“你自由了。或者说，我希望你自由了。”
他走出两步，老人并没有再用那熟练到有些恐怖的法术，只是目送这他离开，如任何老人目送着后辈走向未来，如任何老人弱不禁风好像将一吹便倒。
最终他离开了，那字条却在他不自觉间黏上他的衣服，当他发现时已是揭不掉毁不坏，如缠上身的命运一般，甩不掉躲不开。
他问疤痕商店的老家伙们，他们只是意料之中地嘲笑，而后再斟一壶酒，迷醉着在放肆中度过一夜，急匆匆地奔向死亡与明天。
源源不断的萨卡兹倒下，源源不断的萨卡兹在走向倒下的道路上。他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作为一名萨卡兹或是一名卡兹戴尔人而活着，他不知道所谓的希望是指向作为萨卡兹的自己还是作为卡兹戴尔人的自己。
他在迷茫中活了下来，作为萨卡兹从一片片地狱中爬出，作为卡兹戴尔人在夜晚缓缓潜入天地时摩挲着那字条面对着无可回避的当下思考着未来，自己的未来，卡兹戴尔的未来。旁人都认为是他的幸运让他走到现在，或许是吧，但可能更是被当作这片战火灼烧大地的希望而让他活下来，即使这希望对他微不足道，他作为希望对这片大地同样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