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4)

工—八一二忠诚地执行着一个工蚁的功能。
依据身体里残存的本能，工—八一二向光源处搜寻出路，不多时，它就到了。
但是很奇怪，这是一条死路，没有出口。
工—八一二用它的触角触碰着眼前的墙壁——它很光滑。
这种感觉让工—八一二觉得熟悉，它在黑暗中里醒来，发现自己眼前的虫茧时，似乎也是这样？
这种蜕变是被深深刻入于基因底部的，即使是信息母素也未曾撼动过，只是久未被唤醒，一如那份恐惧。
工—八一二被这份无比熟悉同时又无比新奇的感觉吸引了，它不停用它的触角甚至前腭来磨蹭眼前的、散发光芒的墙壁。
它顺着墙壁来到一处凹凸不平处。这里很奇怪，它凹凸地很奇怪，因为它仍然和光墙一样光滑，只是多了一丝弧形感。
工—八一二停了下来，不断去感知这处凹凸的全貌，用它的触角，一丝探求的渴望不经意间被转化为信息素，从触角发送了出去。
这在之前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但现在信息母素消失了。
当包含工—八一二一丝渴求的信息被传播出去后，它触角抵着的凹凸处和整面光墙开始发生变化：
光亮逐渐增强，然后又黯淡下去，随即重新变亮，就这样不断反复。

工—八一二感觉到这种异样，连忙后退。
——任何的不合理必定伴随着生存的危机——
但工—八一二没有离开，因为“信息母素”刚刚突然恢复了，并给它下达了指令：
【停驻；观察】
接收到指令的工—八一二在它简陋的神经元团里产生了一丝抗拒，因为“信息母素”给它一种陌生的反馈。
按正常来说，“信息母素”会立刻清除这丝情绪，然后加强发送指令。不过这次“信息母素”却没有将它清除。
这很奇怪？
工—八一二的神经元团又产生这样的一丝疑惑感。
为什么？
这次是好奇。
工—八一二简陋的神经元团有些不够用了，它下意识地想自我清除。不过“信息母素”发出禁止的指令：
【保留；发送】
于是工—八一二把刚刚产生的情绪和记忆变成了信息素发送给了“信息母素”。
不过与其说是发送还不如说是交换。工—八一二和“信息母素”之间开始不停交换信息，虽然现在的信息只有它刚刚发出去的那些。
“信息母素”发出新的指令：
【后退；离开】
工—八一二遵循着“信息母素”的指令，弯弯绕绕，终于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