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脑之死(12)

万脑之死。
这些脑子在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脱离了“死亡”。死亡是针对具有生命的活物的概念，而他们，或者是它们，已经不属于这个概念了，它们只是被异化的有机物。
杨小萌仰起头，看向缸的上端，正有工人把那颗坏掉的脑子捞起，失去了流动的荧光，那颗脑子与肉铺案板上的肉别无二致，而工人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把链接的信息管小心取下后，随意将脑子放于一边，而后从拉来的小型冰箱里取出，一个新鲜的元件，他们谨慎地链接完所有的端口，又将脑子放回缸内。
或许是看久了，杨小萌已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忍不住开口：“他联系我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吗？”男人点了点头：“是知道，不过这些元件都是一样的，我们还需要信息去确认到底是哪个编号的元件。”“所以中间他才会丢失我的位置，因为你们重新更换了口令，因此我才会误入那个房间。”“这倒是计划之外。”“仿佛并不在意杨小萌知道任何信息，男人并没有隐藏任何事情，反而坦诚相告：“没想到你会误入实验室，不过这也是因为我们并没有认真藏起来罢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你也不是商业间谍。”“fantasy dome怎么可能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个分子结构式明明······“

“杨小姐，那只是同族的化合物。”男人此时才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獠牙，他带着某种威慑纠正着：“这是合法的。”“······合法，应该是只合法吧。”杨小萌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有些难以遏制的愤怒，她知道对方不可能不清楚她的家庭情况，却依然用这样的话语搪塞。
“杨小姐，您父亲的事情我们也深表遗憾。”对方微微颔首，又转了话锋：“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时代。
杨小萌看向缸内，已然恢复平静的缸有着某种安宁的感觉，幽深的蓝色弥散在粉色的液体中，居然有着某种和谐的美感，在那里有着万人的大脑，一人的灵魂，如今的他们是否又蛰伏于信息的河床之下，孕育着下一场的反叛，抑或是被系统优化从此做着幻梦，将灵魂锁在这缸中。